“笑笑常说我和世桐在一起的时候缺少安全感,可是全天下最缺乏安全感的就是她了。我还会去闹去争取安全感,可是笑笑连确认安全感的安全感都没有。”
林洙说话难得的缓和,她慢慢讲着,把悠悠过去的记忆拖出来给钱森看,让他能够明白周笑是怎么样的女孩子。
钱森不知道这一面的周笑,又或许他是能够知道的,只是不断地被他忽视与遗忘。
周笑的内心像是一座小房子,温和地把家里的院子展示给外人看,把朋友领进房子的客厅里好生招待着,可是她房间的门紧闭,仿佛打开那扇门整个房子都会崩塌,朋友们看到房间里的样子会离开,只留满地狼藉给她。
钱森又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开口:“谢谢你。”
周笑从来不知道她在和a市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加城,还能连续碰到钱森的两个前女友。
赵世棠突然出现在周笑住的酒店,把墨镜往下一拉,露出一个无比明媚的笑容,道:“笑笑姐,好巧,我们聊聊?”
周笑正要回房间休息,但赵世棠这么说她也只能与旁边的老师和学生挥手说再见,跟着赵世棠往附近的咖啡馆里走。
咖啡香气浓郁,赵世棠尤为偏爱肉桂粉,于是她的卡布奇诺顶上盖了厚厚的一层棕褐色,像是她即将要揭开的秘密。
周笑对着赵世棠笑得温和,问她:“怎么也在加城?”
赵世棠却没回答她的话,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跟她客套闲聊,只是从包里摸出一个u盘往桌上一扔。
她用力不小,u盘朝着周笑的方向划过来,撞到陶瓷杯之后又反弹了回去。深褐色的咖啡溢洒在桌子上,周笑皱着眉头很不解:“这个是?”
周笑抬眼去看看赵世棠,她的神情像是牢牢捏紧对手把柄,占据对峙上方的那种得意洋洋,跟溢出的咖啡一样溢满了整个空间。
来者不善。
赵世棠轻笑了声,“笑笑姐不妨猜猜。”
“我猜不出来,”周笑有些无语,“你如果不打算告诉我的话,我现在要回酒店了,学生们还在等我给他们开小会。”
赵世棠的食指和拇指将那个小小的u盘捏起来,像在捏一只蝼蚁,脸上带着点不屑的神情,她不紧不慢地开口:“笑笑姐你别急着走啊,这里面,是我哥结婚那天地下车库的监控画面。”
按理说监控录像备份三个月顶天,一般一个月一清,但那天是赵世桐的婚礼,酒店就多留了几个月。
所以当赵世棠突发奇想去调那天的监控,她还能见到周笑和钱森争吵的画面。
安静的地下车库里,周笑在前面脚步匆匆,钱森懒懒地跟在后面。
“你跟赵世桐认识多久了?”
“9年。”
“你喜欢他喜欢了9年?”
……
“就算我喜欢他喜欢了9年又怎么样,钱森,你到底想干嘛?”
而后五星级酒店车库无比清晰的监控画面里,女孩子站在那里无声地哭,看着监控画面的赵世棠却勾唇冷笑。
哦,原来还有这个渊源。难怪说不是因为相互喜欢而在一起的。
赵世棠拷贝了监控画面,捏着u盘直飞到加城来找周笑,现下坐在周笑对面笑着开口:“笑笑姐,关于你喜欢我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你是我嫂子最好的朋友,是她肚子里孩子的干妈,你却去肖想她孩子的爸爸。”
“你说,要是我嫂子知道这件事,她会怎么看你呢?”
她最后恶声恶气地开口,“他们不会把你当朋友了。”
简单的一句话她说得极慢,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牙槽骨上碾磨了几遍才吐露出来,像极了顶端涂了剧毒的利剑,直逼周笑柔软又千疮百孔的心。
赵世棠的话与那时候的噩梦交叠在一起,梦里在她耳边说话的尖锐女声被具象化,然后赵世棠没有说出的几个字在周笑脑子里回荡。
“没有人爱你。”
周笑本来就白,眼下脸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衬得她眼珠子更加乌黑透亮。然后眼眸卷起一层薄雾,周笑手心开始发凉,她咬着唇开口:“你想要做什么?”
赵世棠把周笑慌乱的样子尽收眼底,她极轻极慢地嗤笑了声,脸上带着讽刺与嘲弄的笑意。
“笑笑姐你别紧张啊,这件事我虽然知道了,但我是不会告诉我嫂子的。”
周笑抬起眼眸看赵世棠,咬着唇又问了遍:“你想要做什么?”
大学的时候有门文学通识课的课友追周笑,夸她的眼睛是在山林间饮水的鹿,她是鹿、是泉水,也是山林,是一切一切温和美好的形容词。
可现在这份温和美好被赵世棠全然打破,她带着□□闯进山林,行踪遍及处寸草不生,泉水停止流动成为一摊死水,她举起□□要对着小鹿打出一颗子弹。
赵世棠又嗤笑了声,“也没什么,就想让你离钱森远一点。”
小鹿摇摇晃晃要倒下。
昨日重现
三十六、
周笑第一次见赵世棠的时候,她还是个14岁的青春期女孩,长相漂亮家境好,从小被家里人宠着长大,所以性格有些飞扬跋扈、刁蛮任性,但没什么心眼,还会抱着猫粮去喂路边的流浪猫。
没想到8年的光阴缓缓驶过,赵世棠的马车溅了周笑一身泥泞,还想把她从山林里拖到不断下坠的沼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