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弟弟以后的日子,不过是踩着父亲的踪迹,又一个轮回。所谓的要求不高,只是给自己找一个放任散漫的借口。而他也习惯了他们的借口。上学找他,结婚找他,生孩子还找他。大事小事,不管是白天还是深夜,不管他忙不忙。隔得远,就是一通电话,离得近,人直接过来。说完事,他们就什么都不管了,一切有他。他是他们的天,他们结实的保垒。
邢程不止一次想对他们吼叫,咆哮,他这方天空很窄,并不是无边无际。他们巴巴地往那一站,全幅身心依赖的样,他什么都说不出了。
抬起眼,发现画尘眼眶湿湿的。“怎么了?”
励志青年,孝顺的儿子,敬重的大哥。邢程的形象在画尘心中越发清正直、高大。“我一直都羡慕这样的大家庭,也许有些生活的小烦恼,可是每一天都过得非常温馨。”
邢程脸上挂着笑,心却冷冷地,轻蔑地哼了声。真是纯蠢,她大概是把这一切当故事了。她只看到故事的精彩,却不谙其中的无奈与辛酸。不过,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有故事的男人,沧桑,神秘,成熟,才能牢牢攥住女人的视线。
“羡慕呀,这可是件好事。”他把画尘的生菜吃了,还替她吃掉了一半的饭。“你吃太少了,真是娇气,以后,你男朋友肯定很辛苦。”
画尘再一次凌乱,两颊绯红,汤泼了一桌。
快一年了,她远远地看邢程,悄悄地打量邢程,偷偷地想邢程,暗暗试探邢程,突然的,一下子,距离拉近,那层面纱掀开半面,眼前这张放大的面容,一呼一吸之间的温热气息,她害羞,她惊喜,她有点……怯步,有些茫然。
他真的喜欢上她了么?如果是,他喜欢她哪一点呢?会不会只是喜欢,却被她夸张成了爱?
辗转反侧,坐立不安,浑然不觉时光的奔流,但还是欢喜盖过一切。荀念玉进办公室时,就看到画尘倚在窗边,一脸傻笑,空气中飘浮着异常的粒子。她嗅了嗅鼻子,斜视着画尘,问道:“小餐厅的红烧鱼,师傅还放那么多辣椒?”
呃?画尘没听懂,回过头看她,她打开电脑,表情冰寒,脸上写着“别烦我”。
下午的会议是四点开始的,放在小会议室,各个部门的部长都来参加。
再看到邢程,画尘多少有点不自在,邢程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笑,不多一份,不少一份。画尘捏着笔,不知自己是该想浅点,还是想深点。
宋思远的这个圣诞节像是过得不太开心,脸色yinyin的,眼睛下方挂着两个大眼袋。部长们汇报工作时都小心斟酌着语句,生怕撞上qiāng眼。杭副总提了个建议,让宋思远来了点精神。
滨江的旅游业日趋发达,收入适中的家庭一年都会安排一次长途旅游或两次短途旅游,荣发可以针对这个现象,和各大旅行社合作,提供小额的旅行贷款。“那些国有银行墨守成规,不屑于这样的蝇头小利。确实是小利,但机动灵活,安全度高,最重要的是市场庞大。”杭副总抚了抚领带,风度翩翩地笑笑,坐下时,朝荀念玉看了一眼。
荀念玉短促地弯了下嘴角,又板起一张精英脸。
任京坐在画尘身边,悄声说道:“猫腻呀,猫腻呀!”
画尘刚刚走神了,没发现那一幕,以为任京说自己,脸腾地烧得通红。
宋思远让杭副总和信贷部尽快测算出一套方案,如果可行,过了新年就投放市场。民办银行的特点就是机动灵活,不拘一格。
邢程不动声色地坐着,心中却很不是滋味。他年纪比杭副总小不少,这些新潮的思路,应该他先想到。这一阵,是不是杂念太多?他深刻反省。
会议结束,宋思远让二十七楼的又留了会。“太太准备的,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新年快乐!”他拿出五份大小不一的礼盒,每份都有一张带有香气的粉色小贺卡,上面写着新年祝语和各人的名字。
杭副总和邢程各是一支金笔,任京是条领带,荀念玉是香水,画尘是一张黑胶唱片。
众人礼貌地向宋思远表示感谢,顺便问宋太太好。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