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这两人的态度白褂就知道好好说没用,不免加重了口气:“乔河,你这样我就把宋池叫进来。他不是你哥吗?”
“不行。”乔河猛地抬头看他,“不能叫他,他不是我的监护人。”
“老师,宋池跟我们一个年纪,你叫他进来有什么用啊。”
白褂瞪了殷席一眼:“你别给我皮,你妹妹之前也是我们学校的,我有她的电话,你这样我就打电话问她你家人的号码了。”
“老师!”殷席急眼了,气得眼角直抽抽。“给她打?她管不着我的事!”
“别给我扯这些有的别的。”白褂不理会他,扭头看向一向让她很省心的学生乔河,柔了声音:“乔河,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关键?你这个时候打架,档案留了污点怎么办?以后想去的学校不要你怎么办?”
“我认错。”乔河咬了下下唇,“但我不给殷席道歉。”
白褂猛地一拍桌子:“乔河!”
殷席摆摆手:“老师,他不用给我道歉,我也有错。这事就这么过了不行吗?”
“就这么过了?你翻翻校纪校规,看对打架斗殴怎么规定的?”白褂说,“要不是别人拦着,你俩还不得打个头破血流?”
“您这就说过了,我们都是同学啊,哪儿会真下狠手啊,就是闹着玩。”
躲在外面听墙角的宋池听见办公室里传来白褂的一声训斥,惊得鸡皮疙瘩爬了一身,差点就没忍住冲进去了。
白褂又训了半个小时,觉得这俩简直都是冥顽不化的石头,只能先把人给放了,等有时间再秋后算账。
门咔哒一声打开,殷席走在前面,见到宋池时很是心虚地避开了目光,慢吞吞地伸出手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转身上楼去了。
乔河看见宋池在外面,心想估计是班主任训完哥哥训,立刻低下头不做声,亦步亦趋地跟在宋池后面。但他们却不是回教室,而是下了地下一层的乒乓球场。
这个时间球场里没人,宋池拿了拍子和球,扔了一只拍子给乔河,乔河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接住球,一脸疑惑地看着宋池。
“乔乔,你没必要因为我的事情打殷席的。”宋池发了球,低垂着的眉眼里带着点无奈。他是从班长那里听到两人打架的缘由的,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就跟被狗刨了个坑似的,除了郁闷还是郁闷。
乔河有些心不在焉,球没接住,他连忙伸手去拿,闷声说道:“我不是为了你。”
“嗯?”
“我是为了阿姨。”乔河深吸一口气,“她肯定也不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你被人议论,我只是不想让她难过。”
真是不诚实啊。
宋池叹了口气,绕过球桌拉住乔河的手腕。乔河的手腕凉极了,估计是刚刚在办公室吹空调吹的,但手心里却有一层冷汗,明显是紧张过了头。
“乔河,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宋池很少叫乔河全名,每次叫全名不是生气了就是很严肃,每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乔河就知道自己不能胡诌搪塞过去了。
乔河的手一松,球又掉了下去,他急忙想弯腰去捡,并借这个动作掩盖自己脸上的慌张。然而宋池却不允许,牢牢地扣住他的手,把他整个人往前拽了一步。
他清楚地看见宋池的眼睛。宋池的眼睛和乔町一样,却比乔町更胜一筹,温柔又宽广,像蕴藏了整片蔚蓝的大海。里面缀着星光,摄人心魂。
这样的眼睛让他蓄起了勇气,张了张嘴,一个“我”字已经吐出了一半,就连宋池都绷紧了神经,好像要剖析自己的那个是他一样。
“乔河,你在这里吗?”班长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乔河一惊,所有的勇气都被火烧成了灰,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后退,撞在了台桌上,骨头被磕得生疼。
“白褂说殷席的家长来了。”班长见到宋池也在,看了看台桌上的球拍,没有太在意,“她叫你过去。”
“好,我马上过去。”乔河点点头,又弯腰捡起台球塞到宋池手里,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虽然殷席咬死不报家长号码,白褂也不可能真的打电话去问殷浣,但好巧不巧,殷席的母亲今天刚好来学校想来了解一下孩子的学习情况,白褂顺带就把打架的事儿给说了。
由于两个孩子都不肯说挑起争端的是谁,知道内情的班长也躲躲闪闪说得含糊,白褂也不好定他们俩处罚的严重差异,但不管怎样,打架就是不对的,高三了学校酌情不会给大处分,通报批评一定少不了。
殷席妈妈听到这里就有些发愁了。她可以容忍丈夫的不义,甚至可以替他赡养一个和自己无关的孩子,但她不能容忍殷席的档案上有污点。
她叹了口气,试探性地问道:“这事不能私下里解决吗?”
“我们当然是希望私下解决,毕竟这个时间节点……但是对方的家长联系不上。”
“两个孩子呢,他们什么态度?”
“呃,这个的话,他们的态度是想把这件事一笔带过的。”
白褂话音刚落,乔河就敲了门。他看见殷席的母亲,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人,穿衣打扮很是讲究,带给人一种很清爽的感觉。
“你就是乔河?”殷席妈妈看向他,微微弯起眼角笑了起来,“殷席那孩子口无遮拦,很抱歉,一定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吧。”
乔河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笑了出来,招手叫乔河过去坐下。乔河还有些拘谨,整间办公室里就他一个学生,他顿时如坐针毡,半天都不敢直视白褂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