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巧兰怀里的孩子也睡着了,她看着女儿小小的脸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伸手摸了摸她的小手,眼里染上了柔和。
这是她和季淮的孩子啊。
“睡着了?”季淮压低声音,也凑过来看。
“嗯。”她嘴角又勾起不少。
季淮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扶着她睡好,冯巧兰看着他,又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一脸嫌弃,“我浑身都是汗,好臭。”
感觉头发都是黏黏的,身上也难受得很。
“不臭。现在还不能洗澡,实在难受,我帮你擦了擦。”季淮说着,拿着盆走到一边,从水壶里倒出水,又兑了一点凉水,把毛巾放进去浸湿,再取出来拧干,走到床边,“闭眼。”
冯巧兰轻轻闭上眼,他轻轻把毛巾覆上来,帮她擦着脸。
从脸颊到脖颈,再从脖颈到手臂,然后拉着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帮她试擦,耐心至极。
“毛巾太干了。”她还会提醒。
“湿乎乎的不好。湿了感冒怎么办?”季淮又把她另一只手拉过来,继续替她试擦。
冯巧兰闭了嘴。
“渴不渴?”季淮问她。
“渴。”她点了点头,“嘴唇都累了,喉咙有点哑,不太舒服。”
“多喝点水。”他把水杯拿过来,往里加了点温水,试了温度,端给她。
冯巧兰微微撑起身子,就势喝了几口。
季淮:“饿不饿?你现在得吃清淡的,喝点粥可以吗?我去买点粥。”
杨月听到两人的对话,眼神算是有了点变化,僵住身子转着头,面无表情看着那头,正对着季淮的背影。
冯巧兰生的也是个女儿,上一胎她生了女儿,季南和季母都没看一眼,季浩更没有当父亲的自觉。
她承认,她开始觉得冯巧兰好命,能被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那是她不曾想过的场景。如果这一胎生了儿子,她最想的就是可以昂头挺胸,不再憋屈做人,狠狠的教训季家人,把仇都报回来。
“不饿。”冯巧兰摇头。
“这么耗体力,一点都不饿吗?是不是饿过头了?”季淮语气有些担忧。
冯巧兰还是摇头,伸手去拉他的手,有些小紧张,“你别走,等下女儿醒了我不会哄,也不会抱她,万一弄疼了。”
闻言,季淮轻笑出声,就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反拉住她的手,取笑道,“都是当妈妈的人了,这可怎么办?”
杨母已经出去,杨月没动静,冯巧兰以为她在睡觉,哼哼唧唧两声,拖着尾音,语气就有了点撒娇的韵味,“我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哪有人生下来就会当妈妈?她那么小,碰坏怎么办?”
“怎么可能碰坏?是不是傻?”季淮语气十分无奈,伸手帮她把乱的头发又理了理,“真不饿吗?我快去快回。”
“不~”
“还难不难受?疼不疼?”
“你在就不疼也不难受。”冯巧兰说得特别小声,看着他,瘪着嘴委屈巴巴。
季淮含着笑,微微起身,“又流汗了,我给你再擦擦,不然一会又说难受。”
“女儿好像你,鼻子挺挺,眉眼也好像。”冯巧兰看着女儿,满怀欢喜说着,说完又看看他,然后再看看女儿,眼底都是愉悦。
“皱巴巴一团,怎么看出来的?”季淮又用温水洗了毛巾,走过去帮她擦汗,嘴里时不时说着话,声音被故意放轻,
杨月以前也觉得他声音好听,现在觉得好听中带了那么一丝刺耳,凸显她的狼狈。
同在一个病房,季淮就好像不认识她一样,从来没打过招呼,饶是与她对视,也会像个陌生人一样别开眼。
两人许久没见,她是生了两个孩子,但不至于变样到他认不出来吧?
心中就像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冯巧兰累着了,没多久后也睡着了。
季淮替她盖好被子,拿着饭盒快步走了出去。
他前脚走,杨母后脚就进来了,冲着杨月道,“他们家是怎么回事?现在怎么还不来?季浩去打零工我理解,他妈呢?看都不来看啊?”
杨月闭上眼,没有说话。
“还不知道你生的是女儿就已经这个样子,如果知道是女儿,这次又准备怎么做?”杨母越说越急。
杨月垂落的手揪着被单,死咬着唇瓣,用力到手指泛白。
杨母熬了一天,见杨月生的是女儿,着急上火又烦躁,也没顾及得上照顾对方的情绪,一心只想着季家那头,还有这个孩子如何解决。
季淮回来时拎了个饭盒,杨母才问杨月要不要吃点东西。
杨月没胃口。
从家里出来时,冯母准备了十几个鸡蛋,就是用来给冯巧兰补身子的,季淮刚刚拿了两个鸡蛋去小餐馆加工,煮了红糖鸡蛋,还买了粥。
香味在屋内蔓延,季淮把红糖鸡蛋盛出来。
冯巧兰已经睡醒了,被他小心翼翼扶起来靠在床头,他坐在床边,手上端着碗。
“我自己来。”她不好意思让他喂,伸手要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