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一会, 唐秀儿也起身走回来。
季淮停留一会, 越来越觉得蹊跷,又要重重敲两下, 里面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那是季二嫂的声音, 沙哑中透露着疲惫不堪,还有气无力的。
“就问问。你们没事吧?怎么一个上午都没看到人影?”季大嫂对着门缝说, 似闻到一股怪味, 捂着鼻子道,“你们屋里头味道怎么这么怪啊?”
臭臭酸酸的。
季二嫂原本都准备开门,听到她这么说, 捂着肚子又退了回来, 强撑着道, “没事, 在睡觉。”
“都中午了。”季大嫂觉得奇怪,一定是有事,又敲着门,要让对方打开。
一家几口躲在房间里半天了。要是平日,季二嫂早就赶着大丫二丫去割草了,哪会让两个丫头睡这么久。
“没事。”季二嫂再次出口,语气里似乎透露着不耐烦,便不再接话。
季大嫂也不再自找没趣,转身走的同时,又瞅了紧闭的门两眼。
季淮和唐秀儿没多管闲事,又回到了杂物屋前,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季大嫂又去晾衣服,晾好后拿盆。往两人这边走时,看着季淮编的竹篓和斗笠,夸了两句,随后又道,“三弟今天不去山上打猎啊?”
虽说季淮现在有了私心,但是上山打猎就有可能拿东西回来,不去更没有。
“不去。”季淮没抬头回。
他回答得不算热情,季大嫂也没觉得尴尬,自顾自又道,“你这手比妈还巧,你大哥去镇上买的斗笠,都没你这个好。前几天都坏了,压根戴不了,还说要去镇上买。我寻思着,别人的也没三弟编的好啊,还不如跟三弟买呢。”
听她这么一说,唐秀儿余光望了过去。
她还能不知道季大嫂的意思?嘴上说的是“买”。实际上,她是知道季淮不会收她的钱。
果不其然,季淮开了口,“都是小事,我也不会要你和大哥的钱。”
季大嫂露出笑意,像是早就猜到如此,“那多不好意思?哪能白拿啊?”
这些年,他们也没少白拿,自然还是把季淮当成之前的样子,好听的话只在嘴上说而已,该拿的时候可不会客气。
她还惦记着换鱼给出的三个鸡蛋,惦记着如何从别的地方讨回来。找季淮要竹篓或者斗笠,那就赚了。
不得不说,季大嫂打的算盘,可不是一般响。
唐秀儿听着她的话,加快手上刺绣的速度,抿紧了红唇,没看向季大嫂。季淮编斗笠也需要很久的,他还要去山上砍竹子,手上都是割出来的伤。就这么白给了。
就在她闷闷不乐时,季淮停下动作,“大嫂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意思意思给十个鸡蛋,给秀儿补身子。”
季大嫂神色顿时收敛。
季淮编的斗笠如果拿去镇上卖,肯定能换回十个鸡蛋。但十个鸡蛋啊,那可是要一个一个存的。
三个鸡蛋换条鱼就足以让她崩溃,现在换斗笠需要十个鸡蛋?季淮说话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肯定是唐秀儿使坏!
季淮继续又道,“她现在每天都要吃鸡蛋,不然也没有别的东西补身子。鸡蛋最合适。”
“每天都要吃?”季大嫂嘴角一抽,脱口而出,“别人坐月子都不是每天都吃,哪有人这么娇贵?”
王府里的大小姐吗?
“别人是别人,乐意吃就吃,想吃就吃。”季淮似乎不在意,态度随意。
唐秀儿就坐在一旁,这几天她的确每天都吃鸡蛋,吃的鸡蛋和肉都要赶上以往一年的量了。见他这么说,忍不住也诧异看过去,小声说,“吃那么多,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难道还会中毒?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家里有,你使劲吃!”季淮无奈。
“噢。”唐秀儿没说话了。
“我们家也没这么多鸡蛋啊。”季大嫂说得为难,她可不想给鸡蛋给对方补身子。唐秀儿来了季家后,季二嫂没嫁进来前,都是给她当丫鬟使。
她生孩子,什么衣服都是对方洗,什么脏活都是对方做。
一个“丫鬟”吃好喝好,她还得给对方鸡蛋?这就让她不舒服了。
“有多少就给多少,剩下的慢慢给也行啊。”季淮说着就拿起旁边的斗笠,往她伸去。
“最近鸡也不怎么下蛋,也不知道能不能凑够。”季大嫂其实不想要了。虽说是占到好处,但一想到要把鸡蛋给唐秀儿,这个好处她就不想占。
母鸡就那两只,要想多下蛋,那可是要喂食的。
季淮何尝没看出她的意思,余光瞥到季大哥正从门口回来,神色如常接着话,“你不是说大哥戴的斗笠都已经戴不了了吗?早晚得买,要不就先拿去用?换鸡蛋也只是想给秀儿多吃点,鸡蛋就慢慢攒吧。主要我原本是想找别人换。”
“也不知道能不能攒得了。”季大嫂还是推辞,也不伸手接斗笠,反而道,“现在我们家是一个鸡蛋都没有了,还得十个鸡蛋。”
她说得认真,季淮却看到门外的季大哥脸色早就黑沉。
季大嫂嫁进来后,连续生个两个儿子,腰杆子直得很,不仅对季母趾高气昂,对于季大哥也是不屑。
上一世,还和村口的一个老汉厮混上了,把家里的东西往对方那头搬,季大哥就是家里老黄牛的命,对此还一无所知。
季淮:“鸡会生蛋,大哥得用啊。”
这个女人倒是也狠,这么大太阳,季大哥天天在田地里,十个鸡蛋就能换的斗笠,她都不舍得。
“不是嫂子不舍得,得看看鸡能生多少蛋,最近真是不怎么下蛋。”季大嫂说着唉声叹气,“不敢保证啊,你编得也辛苦,要是拿不出来,秀儿又要吃,我们也过意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