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看着两人略带愤怒的视线, 如果这事不解决,以后还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亲兄弟也别做了。
他和田静还打算买房,这要是买了房, 怕是又会被说成拿季母的赔偿金买的,没完没了。
他看着情绪激动的季大哥夫妇, 对方不断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他没反驳, 也没有和他们吵, 而是叫来了家里的长辈。
当着所有人的面, 他把保险的钱、医院的结账单、还有各种花销全部摆在桌子上,而且还做了一份非常简洁又清晰的账单。
季淮看向季大哥,“其他零零碎碎的费用就算我们夫妻出了,抛开这些,的确还剩一笔钱,一共是287151.24。”
一听说剩了几十万,季大嫂眼睛亮了,提高声调,“这是妈剩下的钱,得分啊,得分成三份,你们兄弟一份,妈的孙子一份。”
这样一来,他们家能分到三分之二,接近二十万呢。
季大哥也赞同,还想让长辈们作证,“这钱还是要分的,免得以后起争执。”
季淮看向他,又看了看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季父,对方没季母强势,自从季母生了病,也渐渐白了头,腰也弯了不少,他接话,“妈也不在了,房子也没了,爸以后还要养老,我觉得得拿这笔钱给爸补上养老保险,哥你觉得呢?”
这话直接把季大哥问住,季大嫂也蒙了,下意识反驳,“那是妈留下的钱,不只是爸有份啊,大家都有份。”
长辈们不赞同了:“你们把这钱分了,你爸怎么办?没了房子他怎么养活自己?吃什么?”
“季淮说的没错,这笔钱是要给你爸,分什么分?都得给你爸。”
“我看可以,好歹有来源,现在国家有政策,补上之后养老你们也不用愁了。”
……
季大哥想要钱,却不能不管季父,不然得被唾沫淹死,支支吾吾又说,“那得补交多少钱?”
总不能交二十八万吧?
“可能得交三十万,太少的话,不够爸生活。”季淮说完又说,“现在房子都得去租,又是一笔花销,房子和水电费一个月好几百,爸如今身体又有慢性病,得吃药,我和小静商量过了,剩下的我们补齐。”
听他这么说,季父才抬头往这头看,但是没有说话。
季母的死,对他打击很大,虽说季母嗓音大,争强好胜,最后还把房子给卖了,到处晃悠,但是到底是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人,说没就没了,在医院的时候,季大夫妻也不经常去看看,现在家也没了,两个儿子为了那点钱争执。
他活了大半辈子,现在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迷茫又徘徊,儿子都要靠不上了,他要孙子做什么?
季大哥一听还要补钱,又乖乖没说话了。
季大嫂不信,白着眼,意有所指,“敢情好人都是你们做,坏人就我们做?谁知道是不是只剩下二十八万,或者更多呢?”
到嘴的肉要飞了,她怎么能不急?
“好好看这些账单。”季淮没忍着她,抬手“啪”一声就拍在了桌子上,沉着声,“不要张口就胡说八道。”
季大嫂丢了面子,也开始嚷嚷,“这两份保险是赔了这点钱,但是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保险呢?没准你私吞了一份,这谁说得准?”
刚说完,发现季淮阴着脸看她,心虚得鼓起勇气,“怎么?是被我说中了?”
“你们口口声声都说我们私藏了钱,我们吞掉了妈的保险赔款,当初买保险的时候,你们想过给妈买吗?这上万块是我们夫妻出的,你们出了一分钱吗?”季淮拔高声调,一字一顿看着他们出口,再次问,“而且我们给爸买的也是一样的,你们出了钱吗?妈在医院躺着的时候,你们人呢?有去照顾吗?现在跑来要钱了,脸呢?”
季大哥心虚,低着头,季大嫂也语噎了。
“你们夫妻也真是,说的是什么话?账单都在这,不出钱不出力,还好意思。”
“是啊,哪还有私藏?说话也太难听了。”
“要我说,这钱就给你爸养老得了,要不然以后养老也得你们出钱,别想着分你妈这些钱,照季淮那么做就对了。”
“这钱怎么也不能分了花,你妈治病剩下的钱,你们也花得下去?”
……
长辈们你一言我一句,对着季大哥夫妻指指点点,季大哥伸手拉了季大嫂,让她赶紧闭嘴,丢人现眼!
这笔钱他要是花了,以后还见不见人了?
“这笔钱给爸养老没问题,但是盖房子的钱总得还我们吧?我们养着四个孩子,比你们不容易!”季大嫂还在争取。
再怎么着也得拿出几万,他们现在一身债务,下个月的房租都没有。
“别嚷嚷了。”季大伯坐在一边,看着季大嫂已经有点不满,“就是因为你养着四个孩子,季淮夫妻都把剩下的钱出了,你还怎么样?”
“你们赚钱容易啊,这点钱对他们来说算什么钱?他们从指缝里流出来的钱都比我们多。”季大嫂愤愤不平。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人家的钱也是人家夫妻辛辛苦苦赚来的。”季大伯不悦。
“那几万也是我们辛辛苦苦存起来的!我们不辛苦吗?多余的也不要,我们就要盖房子的钱!”季大嫂声色俱厉,吼出声,一点都不让步了。
田静拉了拉季淮的手,觉得头疼了,低声道,“算了,给吧,给他们吧。”
如果添几万就有安宁,那就算了。
季母刚去世,她主要还是心疼季淮,不忍心让他在面对这样的场景,不忍心他左右为难。
季淮却没让步,季大嫂偏要,他就偏不给,淡淡道,“这些年,爸妈没少给你养孩子吧?你和哥多少年没交生活费了?这钱总有几万吧?”
“这怎么能算在里面?”季大嫂不认。
坐在角落的季父没抬头,低哑沉重的语气传出来,“生珊珊的时候,不办满月酒,我们给了你一万,生苗苗的时候,又给了三千,之前你说想出去工作,又给你买了四千来块的电动车,季辉在工地没发工钱,我们又瞒着季淮给了他几次钱,第一次给了八千,第二次给了六千,第三次又给了五千,之后断断续续会给两三千……老家地被征收,赔的钱,我们也少说了三万,拿去给季辉投资开店赔了,去年……”
“爸。”季大哥憋红了脸,无地自容,急急叫了季父。
季父平静的眼神看向季大哥,话语不急不缓继续说,“你从小花的钱就比季淮多,你那个媳妇彩礼钱也比田静多要了两万,后来又说三金不够,你妈又瞒着季淮他媳妇偷偷去买了一条,娘家事多,你妈也没少偷偷让你拿钱回去,盖房子的时候,最后要给工人的那笔钱你们也拿去花了,我们又得垫上……其实你们哪有出那么多钱,我们是怕季淮他们有想法,硬生生编出来的。”
刚刚还颇有理的季大嫂像斗败的鹌鹑,不敢多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