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是皇宫,饶是先帝那么胡来,大肆纳妃,生了数不清的庶子庶女,也越不过皇后和太子的头上去,皇室比任何地方都要看重嫡庶,嫡子就是嫡子,庶子永远上不得台面。
“青荷,下去吧,去库房取一瓶凝脂膏涂抹伤口,别留了疤痕。”宋琬也没再多说,说完就闭上眼,精神不振,气还有些不顺。
“谢娘娘。”青荷弯腰往后退。
为了不打扰宋琬休息,她走出去后轻轻关上门,看着紧闭的眼,心底不断在祈祷:小姐可一定要再夺得皇上的宠爱啊。
这吃人的皇宫,女人靠男人宠爱而活,宁安侯府已经不复以往,要靠她家小姐撑起来啊。
青荷想着,紧握拳头,转身往一个方向走。
待脚步声逐渐远去,榻上的宋琬睁开了双眼,轻咳了两声,眼角有些微红,虽疲惫,眼底却没半分困意。
*
是夜。
青荷扶清宋琬往餐桌边走,连跪了几天,她膝盖已经淤青肿胀,每走一步都像针扎似的。
“娘娘,要不奴婢再去求皇上,从明日起,您就别去跪了,奴婢愿意代您受过,再这样下去,奴婢怕您腿受不了。”青荷看着她走得艰难,眼底心疼。
她家的娘娘是宁安侯最受宠的次女,锦衣玉食,何时受过这种苦?
“你若是代了我,会落下话柄,难免会被拿来做文章,我自己能担。”宋琬坐下来,疼得浑身发寒,背后起了一阵阵冷汗。
她性子骄纵,却也倔强,旁的事可以低头,这事,她不低头,也向皇上开不了口。
“今日李太医去给皇上复命了,皇上肯定知道了娘娘的病情,奴婢还特意跟李太医说娘娘的膝盖伤的严重,李太医还给奴婢膏药,让奴婢给娘娘擦,皇上肯定知道了。”
“皇上今晚很可能就会过来,皇上怜惜娘娘,到时候不用娘娘自己说,皇上可能也不会让娘娘再去跪了。”
青荷说得很有自信。
皇上以前来后宫,只会来他们静阳宫,宫里有什么稀奇的玩意,皇上都会送给她们娘娘,生病了势必会来看望,哪怕坐一坐,随后又回去批改奏折,那也一定会来。
宋琬没有反驳她的话,心底其实也带了一丝期望。
他会来吗?
这一次要是来了,她要不要认认错?可是,真的是无心之过,让她低下头认什么错?
他这一次听都没听她解释,便罚了她,是有多喜欢贤妃?看不得对方受一点委屈吗?宋琬想着心口就闷疼。
等了一会,菜才上一部分,青荷眉头一拧,“青翠素来粗心大意,不知道又在磨蹭些什么。”
“随她吧,我也不饿。”宋琬接话。
话音刚落,青翠黑沉的脸走进来,到底是年纪还小,愤愤不平又难过,“太欺负人,贤妃身边名唤莲清的婢女太欺负人了。”
“分明是我们的菜品先,她偏说是她们,膳房的人个个都跟墙头草似的,摆明了是巴结贤妃,这是不将我们娘娘放在眼里吗?”
……
青翠有些孩子心性,正打算继续说,被青荷打断,沉声提醒,“青翠!”
青翠不敢多言,生生憋了下来,跪在宋琬面前认错。
宋琬看着摆在桌上的菜品,与以往一样,摆了满满一桌,每一样菜都是精心烹饪,膳房对她的膳食一向尽心尽力,因为皇上一个月会有那么两次来陪她用膳。
只是,自从她禁足,宁安侯出了点事,贤妃背后的王家风头正盛,便有人开始见风使舵了,以往会多分配她一些吃穿用度,现在也统统收回。
还给出了合理的理由,宫中现在娘娘众多,与以往不同了。
“娘娘。”青荷见她脸色难看,轻轻唤了一声。
“无事。”宋琬拿起碗筷,正要吃饭的时候,望了望黑沉的天色,“现在何时?”
青荷顿了顿,小心翼翼回道,“回娘娘,戍时。”
宋琬没有再说话,端着碗,面无表情慢慢吃饭。
青荷退到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皇上要来陪娘娘吃饭,酉时就会来,过了戌时,只能等对方招她们娘娘侍寝了。
宋琬并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后便放下。
青荷又伺候她沐浴,看着自家小姐的膝盖,淤青和肿胀在白皙光滑的肌肤上显得更加触目惊心,她顿时眼底便染上水雾,悄悄别过头抹泪,“一会奴婢给娘娘抹药,明日起来便会好些。
宋琬并不在意,明日,不是还要去跪吗?
她将身子浸入在温水中,膝盖的肿胀刺疼让她眉头紧蹙,忍着疼轻声出口,“现在什么时辰了?”
青荷把澡豆放在一边,又往浴桶里倒了些温水,声音越来越低,“快到亥时了。”
宋琬垂眸,没出声,她也不敢说话,皇上要来,亥时之前就来了。
今晚,皇上可能也不会来了。
宋琬缓了一会情绪,故作轻松,却没发现自己沙哑着声,还带了哭腔,“皇上,今日招了谁侍寝?”
宫里那么多新进宫的妃子,以往她是盼着他不忙的时候来看看她,以后他不忙的时候,还要在众多妃子当中选,不知道能不能选中她。
之前只要不来了,肯定就是在御书房歇着了,以后就不知道在哪个女人寝宫里颠鸾倒凤。
她知道总有这么一遭,男人都是要三妻四妾的,何况还是皇上,可是她好难过。
青荷见她如此,十分不忍,“青翠已经去打听了,皇上最近很忙,没有招人侍寝,等忙完了,就会来看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