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为了一个男人就这么跟父母决裂了,然后五六年都不肯回来看他们,只是给他们寄钱,那个沈家男人的钱,他们柳家人可用不起。
最恨的还是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沈家那个男人一看就是窝囊废,光有钱有什么了不起,那性格要不改,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穷光蛋,那个男人的母亲,更不是省油的灯,女儿这嫁过去,未来是他们可以看到,也可以想到的,可偏偏那个时候,这个女儿简直就鬼迷心窍,非得跟着那个男人走,连老妈因此被气晕在床上都不管不顾的。
那个时候,他真是恨不能掐死这个女儿的心都有,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柳如絮从出生都她逐渐长大,左邻右舍都说他们有柳如絮这样一个女儿是他们两老的福气,是啊,要是没有那个姓沈的男人,他们的女儿也不会这样。
算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气了她两三年,也就渐渐气消了,而且从儿子那里知道,柳如絮是很担心他们的,只是没有勇气回来看他们而已。
真是傻孩子,天底下,哪有父母会跟自己孩子置一辈子气的,偏偏,这个女儿的性格也固执,就是不肯带着外孙女过来看他们。
他们自然是不可能去沈家看他们的,最后,柳父也固执,甚至不准柳如絮的大哥去看他们,就算知道柳如絮的消息,也不许儿子在家里提这个女儿。
“孩子他爸——”柳母叫着,她知道老伴其实早就没跟这个女儿生气了,否则刚才的反应也就不会是那样让他们进屋,而是直接拿扫帚将他们母女给赶出去了。
既然都让女儿进屋了,偏偏又要这么固执,真是服了这个老头子了,孩子提那么多东西,这还有个小外孙女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呢。
“小樱,叫外公、外婆。”柳如絮蹲下来,朝着小樱说道。
“外公,外婆,我叫小樱。”小樱听了妈妈的话,直接撒着小腿,就朝外公外婆跑过去,甜甜糯糯的嗓音,任谁听了都舍不得把孩子给推开。
“唉,小樱啊,真乖。”柳母再也顾不得老伴了,不管不顾的就把小樱给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小樱咯咯咯的笑着,顿时,她就感受到外婆对她的爱了,外婆比奶奶要慈祥多了,“小絮,快进屋,外面太阳大,你爸就是这个脾气,他不是当真的,你该了解他的才是。”
“老婆子,就你话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原本柳父也欢天喜地的看着小樱,看着小樱那软软的身子被老伴给抱在怀里,这心痒得不行,也想抱抱,结果就听到老伴朝女儿说的那通话,这老脸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感觉这几年的高冷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哼。”
哼一声,柳父谁也不搭理,转个身就进屋了。
“小樱,不要怕,你外公就是个纸老虎,脸色难看,心地好,刚才指不定有多想抱你呢。”柳母是个直性子的人,也不管小樱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反正一股脑的说着。
“嗯,我知道,外婆,我偷偷的告诉你哦,外公他好可爱呢。”小樱甜甜的笑着,所谓的悄悄话,自然也不是真的悄悄话,反正柳如絮跟前面还没有进屋的柳父都听到,而柳父脚步还踉跄了一下,活了这么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可爱来形容,偏偏这个人还是他的才五岁的外孙女,真是醉了。
身后的人自然看不到柳父脸上的红晕,实在是不好意思极了。
“……”柳如絮嘴角微微上扬,她一直以为要进屋,肯定没这么容易,她脑子里所想的,肯定都要比现在的情况严峻得多,但是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人家都说,父母的家才是孩子这辈子最温暖的港湾,不管她当年的行为有多么的伤父母的心,父母对她还是宽容的。
她更加没有想到,小樱竟然这么喜欢从未见过面的外公外婆,还这么会哄两个老人开心。
“小絮,快点进屋喝点水,赶了这么远的路,快点啊,我先带小樱进屋。”柳母被小樱逗得呵呵笑,抱着小樱的手紧了紧,这个贴心的小心肝啊,真是越来越得她喜欢了。
柳如絮提着满满的东西跟着母亲进了屋。
从那一大堆东西里面抽出给父母买的营养品,五六年没见了,眼见着父母的身体还算健康硬朗,她这心里总算是得到了安慰。
“爸妈,这是给你们的。”柳如絮将东西递过去,那声爸妈也很顺溜的出口。
“你买这么多东西,哪儿来的钱?”柳父喝了一口茶,神色严峻的问着,他知道这些年,柳如絮跟着沈业焌,她其实是没有工作的,那自然就是没有收入的,那么,这些东西如果是用沈家的钱给买的,他是不会要的。
柳父没有发话,柳母也不敢伸手去接,这就是他们柳家的规矩,虽然没有太多钱,跟沈家比,简直就算是穷人,反正沈母是一直都看不上他们的,但是他们却穷得有骨气。
既然之前说的出这辈子都不沾他们沈家的光,那么,他们就不会用沈家一毛钱。
“是我嫁给沈业焌之前的积蓄。”在嫁给沈业焌之前,柳如絮也是有工作的,因为从小很努力,但是成绩还是不好,她在酒店做前台,之后意外的认识了沈业焌。
当时她的工作也很努力,并且当上了组长,工资翻番,那两三年,她又勤俭节约,所以存了些钱。
嫁给沈业焌这些年,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这些年,沈业焌哪怕没有给她太充沛的零用钱,但是基本的生活开销,却是从来没有让她操过心的。
所以,这几年,她几乎是没有用过她的存款的,她是用她自己的钱给父母买的这些。
“老头子,那是小絮的孝心。”柳母实在是见不得柳父的脸色,都让女儿进屋了,这还摆什么谱给谁看呢?
“我又没说什么。”柳父别扭的说道,他都让人进屋了不是吗?
“外公,抱抱小樱吧,好不好?”小樱来回的在妈妈跟外公的脸上看了又看,突然朝柳父脆生生的说着。
“……好。”柳父有些懵,感觉很是受宠若惊,备受感动,他这么粗嘎嘎的一个老头,小樱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仿若一个瓷娃娃的小公主,居然主动要求他抱,他感觉那幸福的泡泡,突然将围绕他身边,将他掩盖其中。
柳父小心翼翼的将小樱给抱过去,搂在怀里,就跟抱刚出生的小婴儿一样那么忐忑,身体还有些僵硬的来着,生怕把小樱给摔着了,或者是他身上哪儿粗糙的地方把孩子给嗑疼了。
柳如絮看着柳父的动作,也知道他的小心翼翼,“爸,小樱她不是小婴儿了,所以,您不用那么紧张。”
“我……我哪儿有紧张?”柳父就是那种被人戳穿了心事,就会立即辩嘴的人,还百般不肯承认。
“好好好,你不紧张,我们紧张,都快被你的黑脸给吓死了。”柳母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然后倒了一杯茶,递给柳如絮,“小絮,你爸就那个德性,去给他敬杯茶,就没事了。”
“谢谢妈。”柳如絮端着茶走到柳父的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她是很真诚的在跟父亲道歉忏悔,是她当年的不听话,让她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好在,一切都还不算晚,她的人生也才走了三分之一。
柳母看着女儿这样,也有些不忍心,最终也只是轻轻的叹口气,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柳父看着女儿这样,也有些动容,他是需要女儿的一声道歉,但是看到女儿就这么直接的跪在地上,那地得多粗糙,多硬啊,女儿跟外孙女一样,从小就细皮嫩肉的,小时候,要磕哪儿碰哪儿了,他都心疼的不得了,结果,女儿就这么扑通一下就给跪下去了。
“爸,对不起,当年是女儿不孝,不听你跟妈的劝,就这么跟着沈业焌走了,现在女儿回来,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也是上天对女儿当年固执的惩罚,爸,妈,小絮不小,小絮对不起你们,还请你们不要生小絮的气,小絮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柳如絮捧着茶,泪流满面的说道。
“老头子,快让小絮起来。”柳母看着女儿哭成这样,站在旁边,一直不断的擦眼泪,也不知道女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算要问,也得让女儿起来了再问,不能这么一直跪着,这乡下不比城里,地上潮湿,可得小心,不能跪太久,容易得风湿。
“……起来吧。”柳父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小樱被妈妈的举动给吓呆了,老老实实的待在外公的怀里,安静的不说话。
“坐吧,有什么话坐下说。”柳母走过来,牵着柳如絮的手走到椅子那边去坐,然后她也坐在女儿的旁边。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跟我们说清楚,这沈家是不是欺负你了?”当年反对归反对,但是沈业焌这个男人还是在他们面前发过誓的,要对他们家小絮一辈子好,所以,这沈业焌要是欺负他们家小絮,他老头子肯定是不会放过他那个兔崽子的。
不相信他的誓言是一回事,但是真的欺负了他们家小絮,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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