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致温柔的眼和猩红的眸在她眼前来回交替,她突然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他,还是他心里一直关着一头怪兽,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会突然触发?
谢钱浅便是在这种困惑中回到了学校,下午的课程她有些心不在焉,甚至都忘了自己没吃中饭这件事,满脑子都是沈致的病,为什么会得这么奇怪的病?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无数的问题塞满了她的脑子。
直到,她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着,持续响了十几声,谢钱浅从包里翻出手机,是他师弟打来的,她在上课不好接电话,当即挂了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问道:什么事?
赶紧回来,武馆出事了!!!
第37章 chapter 37(第二更)
谢钱浅一出教室就赶紧回了个电话给师弟, 师弟在电话里告诉她,大师兄下午突然回来找师父,不知道跟师父谈什么谈崩了, 和师父大吵起来,师父直接祭出长棍责打了大师兄, 而后大师兄把武馆砸了。
彼时气压越来越低,大片的乌云聚集在上空, 暗沉的大地被一道闪电突然照得骤亮,紧接着一声惊雷突然炸响,谢钱浅狂奔出校直接拦了辆车奔向梁武馆。
……
另一边的沈毅此时朝梁爷吼道:“我合同跟人家签过了, 只要你老人家点点头, 就能名利双收安享晚年,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你要是不答应,武馆就得吃官司, 赔付巨额违约金, 到时候大家一起没好日子过。”
梁爷气得浑身发颤, 扬起长棍就狠狠砸在沈毅身上,长棍应声断裂,整个武馆的弟子都倒抽一口凉气。
沈毅浑身肌肉顿时硬了起来,眉峰一凛就朝梁爷而去, 一众弟子吓得赶忙围住梁爷, 他们不是沈毅的对手, 也没人敢和大师兄起冲突,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师兄和师父打起来,全都焦急地劝说。
沈毅此时油盐不进,指着梁爷就道:“你就是个冥顽不化的老糊涂,武馆开了这么多年还窝在这个破地方, 你没本事把武馆发扬光大就早点退位。”
“孽障,我怎么教出你这个孽障!想让我答应,除非你今天把欺师灭祖的事情干绝了!”
说着沈毅手腕一转直接一掌劈向站在最前面的弟子,那个弟子是谢钱浅的徒弟,才十来岁大,身子骨本就单薄,被沈毅劈了一掌,直接狠狠砸在地上。
梁爷盛怒,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弟子就想亲手教训这个不孝徒。
奈何梁爷年岁已高,弟子都怕出事,怎么也拦着梁爷不让他动手,沈毅臂膀青筋爆出,拎起旁边另一个弟子就凶道:“滚开,我跟师父说话要你们插什么手。”
就在他将那个弟子提起准备扔向一边时,后方突然一道矫捷的身影蹿了进来,上去一个跃步就蹬向沈毅。
沈毅眸子一紧,松开那名弟子侧过腰身躲掉这脚回身就一拳朝着后方击去,谢钱浅包都没来得及放就这样在武馆里跟沈毅打了起来。
她的出现顿时让梁武馆的弟子亢奋起来,全都在喊“师姐”“师父,师伯他打我”。
周围一片狼籍,武馆的椅子都被沈毅砸断了,窗外狂风乱作,吹起了地上的木屑,谢钱浅看见徒弟被打,短发翻飞间招招致命,朝着沈毅攻击而去。
梁爷这辈子最见不得的事就是同门相残,对着他们怒吼道:“都给我住手!”
沈毅见那些同门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恨意,谢钱浅一出现,整个武馆大大小小的人都在喊她。
他才是梁爷的大徒弟,但这么多年,就连刚进武馆没几年的小孩都能出任务,唯独他一次也没被信任过,一次都没有。
他身手最好,也最能打,可是武馆大小事务师父从来不让他插手,他在武馆的威望还不如一个小女孩。
无论在沈家,还是在梁武馆,他和谢钱浅同样的起点,同样的境遇,她却总能顺风顺水,他却要遭受所有人的排挤。
沈毅心头的那把大火彻底点燃,看着谢钱浅攻击而来的身影,就像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此时只想撕碎她,喝她的血,让她臣服,哪肯收手,而谢钱浅整个人也处于战斗状态,根本不顾师父的话。
这是继三年前那次以后,武馆弟子们看见师兄和师姐打得最凶的一次,谢钱浅的外套被沈毅撕了,沈毅也并不好受,被谢钱浅蹬了一脚滚到地上木屑插入小腿。
他随即站了起来,就像不知道痛一样,谢钱浅也根本不打算放过他。
最后就在他掐住谢钱浅脖子的时候,她也同时抬起膝盖逼近他的气海穴,只要沈毅下死手,她就会抢先一步击中他不给他留活路。
梁爷看到后震怒道:“你们是想活活气死我?我再说一次,给我住手!”
两人都没有动,武馆里的其他弟子也全都停止了呼吸,就连窗外的风声也突然静止了,谢钱浅所有的感知力全部放在脖子上,她忽然皱起了眉,缓缓抬起那双冰冷的眸子看着沈毅,沈毅在她看向自己时,手掌间的力道松动了一下。
谢钱浅却依然没有动,感受着他掐住脖子的掌心,而后她收回了膝盖,站着没动,梁爷大步走来,对着沈毅就骂道:“你还不收手准备干嘛?掐死你师妹吗?你就这一个师妹你还想要她命了?”
沈毅的膀子僵了下,就在他刚松掉手的同时,谢钱浅突然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梁爷和沈毅都没有料到。
她突然低头揉着腿,梁爷着急地问她:“伤到哪了?”
短发盖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沈毅皱起了眉,刚才两人混战太急,他力道根本没有收,也不知道把她伤的怎么样,此时就立在谢钱浅的面前,紧紧抿着唇,冷毅的脸沉着,一言不发。
然而却在此时,谢钱浅忽然抬起眸望着他,短发从她脸颊拂过,露出了她的面容,她鼻尖上沾着汗珠,眉宇间微微拧着,好似很痛苦的样子。
沈毅从来没有看过她这副脆弱柔软的表情,像一把无形的软刀插入他的心口。
下一秒谢钱浅朝他伸出了手,他突然怔了一下,沈毅没有见她向谁示过软,就是那次他卸了她的膀子,她都没有吭一声,连眼泪都没有掉一滴。
虽然沈毅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但那一刻她的眼神像有魔力一样,让他不自觉伸出手去拽她。
当沈毅的手触碰到谢钱浅时,她竭力地感受着他掌间的纹路,拇指侧关节、掌心中末端和中指第二个关节,然后她再次站了起来深看着沈毅,沈毅松开了她,她便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去另一边帮师兄弟收拾残局,没再跟他说一句话。
彼时谢钱浅才从二师弟口中得知,沈毅不知道找的什么人谈了合作,想以梁爷的名义创办武术学院,那就意味要把梁爷推到台前,利用梁爷的声望广招学员,然后全国各地同时开设分院,规模很大,但是师父听说后大发雷霆怎么也不同意这事。
二师弟说着还有些不解地问:“师姐,你说这事按道理也是好事是吧?师父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谢钱浅拿起扫走将断掉的木屑扫净,想了一会说道:“师父本来就不喜欢抛头露面,他开武馆要真是图钱财早些年就有很多机会了。”
说完谢钱浅将扫完的木屑递给二师弟,往换衣间走去。
梁武馆在这里二十年了,各项设施都比较老了,前几年说要拆迁后来换了领导也一直没有落实,梁武馆里只有一个换衣间,也不分男女,这一直是谢钱浅觉得不方便的地方,所以她一直期盼着能搬到新武馆后有女士更衣间。
师弟们特地为她安装了个帘子,所以她平时都在帘子后面换衣服,好在她也不是讲究的人,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换衣间的灯很暗,灯罩里布上了一层小蠓虫的尸体,使得光线更加压抑,明明才五六点,外面已经黑压压的一片,谢钱浅走进换衣间时,积压了半天的大雨终于倾盆而落。
师弟们都在外面收拾武馆,此时换衣间只有沈毅坐在长长的木椅上,他仰着头将矿泉水淋在头上,水滴顺着他英气逼人的轮廓滑落到他的下巴,他猛地将空矿泉水瓶狠狠甩到一旁灰黑的墙壁上,又反弹到他脚边,狠狠一踩,矿泉水瓶应声而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