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花园里走了一圈,听到声音。
信步走过去,只见杨大帅孤独地坐在花园最角落里,目光冷静,寂寞。它已经更老了,身上的毛都变得稀稀拉拉的,个别地方甚至起了一些灰白色的斑点。它跟了他十几年了,按照一条狗的年龄来计算,它已经进了高寿的晚年了。
本来,去年它就得了重病,如无意外,早就入土为安了。幸亏方丽坤的几次诊治,它居然奇迹般地,又熬过了快两年。
对一条狗来说,这两年不啻二十年寿命。
他走过去,杨大帅凝视他,一人一狗,互相对望。
他从未在它脖子上套过项圈,也从未将它锁起来。他压根就没将它当做一条狗——它不会走丢,更不会随地大小便。它能独自进电梯,而且准确地知道该在哪一层停下来。它甚至会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比如帮主人拿拿拖鞋什么的。
但是,陈亦舟基本不指使它做什么事情——主人可以指使狗做事情,但是,朋友不会指使朋友做事情。
当年净身出户后,他有一段时间到处流浪。记得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他带着它到火车站去见一个混混。那混混放了他鸽子,说好了的钱又反悔了。当时,他绝望极了,一人一狗就坐在火车站铺面外的台阶下面。路过的行人以为是乞丐,居然偶尔会有一两个人丢下一些零钱。到晚上他离开时,发现杨大帅的面前居然有七八张一元硬币或者纸币。
女人,随时可能离开你远走高飞,但是,狗不会。
无论你贫穷富贵,只要你不把它赶走,扔掉,它就不会自己走掉。
它的忠贞,人类又如何回报?
他伸出手,摸摸杨大帅的头。
杨大帅笑了——真的,你见过一条狗笑起来的神情吗?但是,陈亦舟好不惊诧,也不意外,他多次看过杨大帅的笑容。
“杨大帅,我要结婚了。明天起,要住到新家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