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拨开自己的头发。曲存姿看得分明,脑袋左后部有一处不小的疤痕,连头发都没有。
他竟然一直不知道,因为以前她也没提过,一般人是根本发现不了的。再说,也幸亏她有一头浓密的黑头发,遮挡了,不然,都要成秃子了,不知多难看。
他轻轻抱她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天,我妈妈给我舅舅打电话,我舅舅们没一个肯出面……他们都找了借口,而且从此以后尽力避免跟我妈妈见面……就算是我外公外婆,也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叫我妈别去烦他们,有今天只能怪自己命不好生不出儿子,还叫我妈妈多忍让,多修来世……”
穷人,哪来什么至亲骨肉?
所以,她无论如何不许让外公外婆的坟墓挨着母亲——对不起,我不是个大仁大义的圣母,我落魄时你们踩我,我巅峰时,你们想沾光?没门。
曲存姿不胜唏嘘,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她却兴高采烈:“那时候起,我妈妈每天便开始诅咒方大壮一家人,尤其是他的儿子。我记得很清楚,我妈每次煮饭时就会对着灶台诅咒,几乎每一天都从不间断。这样没过几年,那小孩子就查出了肾脏病……呵,当时我和我妈别提多高兴了……”
穷人没有抗争的力量,便总是诅咒。
诅咒,当然是咒不死人的。
可是,也不知道是那可怜前妻的极其强大的从不间歇的怨念诅咒,还是巧合,反正那孩子是从此得下了绝症。
那以后,她也从来没有叫过方大壮一声父亲——直到现在,直到结婚成家,直到他今天登门求助,她也没有叫过他一声,而且,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呵呵,你知道为什么我答应让他参加我的婚礼吗?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还让他登门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