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距离有点远,陈星然已经转过身,跟纪云柏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直到陈星然的背影彻底从视野中消失,奚池才清晰的感觉到从心脏向外蔓延的沉闷与艰涩感。不是那种一下子让人痛得死去活来的,而是绵长的痛苦和悲伤。
最难过的,莫过于他不知道为何心痛。
奚池起身,夏风吹来西瓜汁清甜的气息。奚池感觉这场景莫名熟悉,他好像什么时候经历过。
但一切都好像隔了云雾,摸不着。
奚池闭了闭眼,眉间拧出一道厉色。
就在这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阻挡自己去追忆更多的那道屏障——屏障上写了几行漂亮的正楷,笔力遒劲。
奚池看不完全。
只看清楚了最大、最力透纸背的两个字。
——休夫。
紧接着,他像是全身力气都被抽离,重重跌到在地。
在停车场,陈星然跟马戏团诸位伙伴们再次道别,并且格外感谢团长这几天来的照顾。
“照顾什么,要是没有你来碎大石,咱们马戏团也不可能被奚家选中。除了每个人的工资,给马戏团的钱抵咱们一个月表演门票呢,都多亏了你。”团长悄声说,“我也是刚才跟他们二管家聊天才知道的,嘘,保密。”
陈星然笑容淡了点。
是哦……
她还不知道奚家供奉的神仙是哪位。
今天吃的太快乐,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陈星然自省了一秒,纪云柏就过来催她走。
三点的阳光正热,似乎能刺进人的每一个毛孔里。不止是人,龙也不喜欢这种天气。
“团长,再见。”陈星然给团长挥挥手后,两人各自上车。
车子发动,驶出奚家后往左一拐,走上另一条路。
陈星然靠上椅背,闭了眼睛,脑袋后仰,下颌至脖颈绷出一条迷人的弧线,再往下,是隐没在领口的微凸的锁骨。
一路上都是绿荫和海棠花,不算太热,司机将车窗调下来点。
自然风吹着陈星然的发丝,让她一个普普通通休息的动作都带了恬静。
纪云柏打量着她的侧颜——分明跟程书淑很像,甚至比她容颜还精致数倍,却让人代入不了程书淑。
他觉得,即使陈星然闭着眼,不说话,安安静静的靠着,身上也带着独特的肆意和张扬。倘若他敢做过分动作,这人随时能上来给自己一爪子。
这个想法蹦出来的时候,纪云柏自己都被逗乐了。
——陈星然是谁,是他的员工,是替身!
他需要怕陈星然?
他的胳膊渐渐越过扶手,朝陈星然那边伸展。
还不等他接触到陈星然垂下的左手,只见陈星然那只手飞快的在空中一捏。
定睛一看,陈星然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一只小飞蛾的翅膀。
飞蛾还活着,在她指尖扑腾。小如芝麻的眼睛与霸总面面相觑。
陈星然依然没睁眼,指尖一动,就把飞蛾甩出去了。
纪云柏:“……”
正襟危坐。
目不斜视。
在心里再默默背个什么……八荣八耻?
第7章这、这么会玩吗!
在陈星然和纪云柏离开没多久,一辆救护车驶入奚家老宅,破了后宅不许行车的规矩,疾速将人事不省的奚池送往隔壁没多远的私人医院。
奚家众人见救护车驶往后宅,纷纷有些惊讶,不过刻在骨子里的涵养不许他们大声喧哗。
倒是有关系亲近的人三三两两提了两句——
“怎么回事?”
“这车子是去后宅的,可能是哪位太太或者姑娘生病了。”
“哎,希望问题不严重。”
“说起生病,我倒是觉得,咱们这些常年混迹酒肉场合的,得多加锻炼,不然能不能活到老都不知道。”
纪云柏就在这时收到了母亲消息:[云柏,你走了吗?]
[嗯,怎么了?]
[午饭那会儿,我好像看到你去后宅了,刚才有救护车过去,我有点担心。]
[我没事,您放心。]
伴随着他敲击屏幕和信息声,陈星然渐渐陷入沉睡,再醒来时,车子已经停在纪云柏的豪宅门口。
纪云柏瞟了她一眼:“你这个生物钟倒是准时。”
陈星然刚睡醒这段时间不大喜欢说话,没搭理纪云柏,打开车门,长腿一伸就下了车。
司机在前面捏了把冷汗。
——从没有人敢把‘视若无睹’‘听若未闻’表现的如此彻底。
以他们家纪总的脾气,这姑娘……恐怕凶多吉少。
司机通过后视镜悄悄瞅了眼坐在原地运气的纪总,开始思考一会儿纪总要是动粗的话,他该不该拦。
但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他赶紧下车给纪总拉开车门。
纪总拿起一沓文件,骨节用力,手背微微爆出青筋。
……这是,发怒的前兆。
这些文件要是甩到人脸上,侮辱和恐吓效果那是成倍叠加的。
司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躬身迎接纪总下车。
纪云柏果然气势汹汹的下了车,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像是厄运降临的倒计时。倒计时在陈星然身边半米远的地方停下。
完美倒三角身材的男人和瘦削高挑的女孩,孰强孰弱,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