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情绪脆弱的兰夫人,听到他这么说之后,眼睛又迅速充血红肿起来,忍不住哭了出来,眼角渗出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的纹路蜿蜒崎岖,哽咽着说:“你放心,妈一定会找最好的律师,就算是拼尽了我这条命,赔上整个兰氏,我也要把你救出来。”
兰擎突然笑了起来,嘴角向上扬,轻声说:“妈,你难道以为,兰氏现在还在我们手上么?何嘉文已经掌握了大部分股权,现在只要重新召开股东会议……”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看着兰夫人憔悴的神色,没有继续说下去。
入夜时分,黎清宁刚刚哄着小笙入睡,便被一阵海风吹得清醒了些,于是干脆倒了一杯红酒,坐在床边看着落地窗外的海滩发着呆,谁知道,就这样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布莱德拉着她的手,几乎是拖着她离开,兰擎就站在原地看着她,他的眼神里翻滚着浓烈的悲伤,眉头微微蹙起,垂在身侧的手仿佛想要对她伸出来,但是最终,他却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脸上倨傲的线条在视线中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想要对他伸出手,让他拉住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一点都动不了,只能任布莱德拉着自己离他越来越远。
恍惚间,她听到一阵门铃声,这才渐渐从那个让她起了满身冷汗的梦中醒过来。
她一边想着这么晚了谁还会来,一边顺手拿起立在墙角的棒球棒,握得紧紧的,朝着门口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甚至握着棒球棒的那只手变得汗涔涔的。
通过猫眼,借着月光才隐约看清楚,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就是布莱德,她这才舒了一口气,把棒球棒立在一边,打开门来。
她的头依然持续着刚刚撕裂般的痛,仿佛拔牙之后麻药散去恢复知觉之后的感觉。她定睛一看,他的脸在月光下看起来有些狼狈,笼罩在清冷如水的微弱光线里。
“你……你怎么会来?”黎清宁抬起手揉了揉一直不停跳动的太阳穴,声音含糊地问道。
布莱德深吸了一口气,说:“清宁,我点了香薰蜡烛,可是没想到一不小心碰翻了,然后我的房子就被点了……现在我无家可归了……我……能不能暂时在你这里借宿几天?等我的房子修好了我就搬回去。”
听到他的话,那个梦瞬间烟消云散,她也清醒了起来,赶忙打开门厅的灯,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说:“啊?那你人有没有事?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啊?”
他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嘴角带着一抹邪邪的浅笑,说:“看来我还要感谢这场大火,如果不是它的话,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紧张我。”
黎清宁把头向旁边一歪,躲开了他的手,瞪着他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现在火灭了么?”
“嗯。”他笑着收回手去,“消防车来过了,不过我的家里能烧的都烧干净了,我在这座岛上又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只能来找你啦。”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一样,令人心里没有任何抵抗力。
黎清宁垂下眼帘,神情里带着几分犹豫,就这样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