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宁宁。
这个名字在脑海里重复了有多少遍呢?
数不清。
现在天都快黑了,入了夜,只会更冷。
风呛入喉咙,温故忍不住咳嗽。
恍惚间听见“滴”的一声。
好像是车钥匙。
她捂住嘴巴,用力忍着,不想继续再咳下去。
秦苏墨的身影从别墅大门前掠过,月光笼罩着他的眉眼,阴阴沉沉,他看上去,很焦虑,连步子都显得很不耐烦。
温故慌张,站太久身体都僵了,转身的时候,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下子就跪倒在地,枯枝烂叶埋在雪地里,带着刺,划破了衣衫。
秦苏墨打开车门,又用力地合上,干净利落。
汽车低闷的引擎声很快便取代她这微弱一点动静。
他没有发现温故。
她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难过。
强撑着起来,深深浅浅地踩着雪,浑身狼狈。
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将雪吹进了她的衣领,彻头彻尾的刺骨。
他应该是因为她突然不见而生气着急的吧?
温故是打算听沈遇的话,拿了钱,走得远远的,就像她从前希望的那样,彻底消失。
可是,她真的很想他。
不然也不会回来了。
如果试着去追秦苏墨的车子,他到底能不能发现自己就在身后呢?
女生从雪地里艰难地爬了起来,头发上,身上,脸上,都是纷繁杂乱的雪絮。
酒红色的法拉利张扬而急促,车轮碾压着平直宽敞的轨道,落下一阵喧嚣。
如果能停下,如果他能发现,温故什么都不想管了。
秦苏墨不会不要她的,就算他心里有宁宁,也不会不要她的。
温故奋力地跑了好远好远,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自己坚持着。
大概是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跑都不会再追上,他也不会发现她就在后面的。
说起来也奇怪。
她既想躲起来,又想离他近一些。
就这样看上一眼,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了。
光是这样一想,心都要变得四分五裂。
那辆车就这么甩下她,甩得远远的,从她的视线里。消失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她跌倒在地,终于难过得哭了出来。
眼泪一滴一落,滚烫到足以把雪融化了。
本来不想哭的,温故可以忍的。
可看到秦苏墨,就什么都忍不了了,只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哄着她,也不会帮她擦眼泪。
他开着车,就这么走了。
昏黄的路灯落在地上,形成一圈孤寂的圆。
氤氲的雪雾和女生呵出来的白气融为一体,朦朦胧胧地萦绕在蜷缩着的单薄身躯上。
她跪着,深深地陷了进去。
风太大,簌簌飘过,几乎快睁不开眼,她却愣神地盯着地面,好像失去了魂魄,良久,温故伸出手——用力地划开积雪,一道道的,一笔一划的。
她在写秦苏墨的名字。
秦,好复杂。
眼泪啪嗒地滴了下来,源源不断,落到他名字的笔画上。
雪越下越大,渐渐的,三个字也不再深刻了,很快被后继而来的雪覆盖掉,指甲盖里陷入的雪都满溢出来,僵硬麻木到连寒冷都无法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