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摩挲了一下书页,“这句话看不懂,你帮我解释一下吧。”
秦苏墨却将书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不看了,下去吃饭。”
他怕她听不懂,更怕她知道自己已然看穿——那份轻松显得是那样刻意。
怎么会想起看一本全英文的书呢?怕是连温故本人都不晓得,她看的是还不是普通的英文书,而是深奥的财经理论。
秦苏墨忽然在她身边蹲了下来,笑得很温柔,目光仰视,明眸剔透,“在难过什么?”
于是,所有的伪装,在那一瞬间,在那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以后,悉数坍塌,分崩离析。
她记得,他让她别说傻话,对吗?
“那万一,是我的问题呢?”
是的,对吧?
他分明也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傻话。
她什么都听见了,清清楚楚,一句不漏。
苏岩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身体不再属于自己,甚至连灵魂也无法抓住,重重地被击打成了碎片,留不下一丝一毫了。
她怕一动,连站都站不稳,她没有站稳的力气,更不敢再往前迈出一步,哪怕只是,一步。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从一场噩梦之中惊醒,跌入另外一个噩梦,温故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那些话如同刀子一般贯彻了她的胸口,搅动着骨肉,她看不见淋漓鲜血,却觉得很疼很疼。
她装傻,装不知道,似乎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
“其实,苏医生和你说的那些,我听见了。”
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却用力地钻进了秦苏墨的心脏,仿佛深深埋进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火线已点燃,危机四伏,只等着片刻功夫,就会传来撕心裂肺的疼,化为乌有,什么都不剩下。
“你不告诉我,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他好像早就预料到,好像也做好了准备。
可依然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秦苏墨只将温故从椅子上抱了下来,轻柔地拢入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他吻着她的发,吻着她的脖子,一遍遍地在她的耳畔道歉,她听见他好像也哽咽了。
原来,他也会哭的,他也会痛啊。
“恨我就咬我一口,好不好?不要憋着,嗯?”
“我不该这样伤害你,是我,是我——”
终于再说不下去了,一个字都无法说下去了。
秦苏墨侧过头,忍不住吐出沉沉的一口气,胸口却疼得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眼睛酸酸的,额间的发亦不知不觉变得湿润沉闷。
一双冰凉的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双眼睛,依旧澄澈而又简单,脸上早就是纵横交错的眼泪。
她问他,“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对不对?”
不知道多久以前,温故问过秦苏墨同样的问题。
那个时候,他只是冷眼看着崩溃到绝望的她,而可笑的就是,现在的秦苏墨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怀里的女生,“没有,你没有错。”
或许唯一的错,就是遇到了我。
“什么都会好起来的,我会调养好你的身体,我会保护你,不要怕,好不好?”
女生的情绪憋了不知道多久,慢慢地累积到一个爆发点,而这一刻,那道豁口被撕开,什么都袒露无疑。
她终于哭了出来,眼泪再控制不住,源源不断地往下流,她抱着他,哭得那样大声。
“我,我那个时候,不懂事,我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我乱跑,什么都不知道,胡乱做了决定,害了好多人,也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