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的部署(1 / 2)

奥斯顿逐字逐句看着合同,每看完一行眼底就多凉一层,看完后将合同搁置一边,半晌后才苦笑道,“你们连转让合同都准备好了,还真不愧是年柏彦,他办事的确利落。”说到这儿,他的神情又变了,眸光陡然锋利,“只是,我是不是可以联想到年柏彦早就料到钻矿有问题,是他逼得我不得不出高价,最后财物两失的时候他又低价收回?”

“如果他没中那一枪的话,我想他可以回答你的疑问。”素叶心里动了气,语气也变得毫不客气。

奥斯顿脸上闪过尴尬。

“我真不明白,你已经成功中标了,为什么还要置年柏彦于死地?”

“如果没有他,我压根就不用出20亿那么高,当然,我并非想置他于死地,只是想要教训他一下而已。”奥斯顿解释。

素叶微微眯眼,身子探前,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可当时,年柏彦是为了挡着我才中枪的!”

“我说过那只是意外。”奥斯顿的情绪突然变得很烦躁。

素叶看得出他没必要再在这时候撒谎,也作罢,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言归正传,你是签还是不签?”说实话,她是巴不得奥斯顿不签,好端端的给他2亿。不过素叶也能理解年柏彦的做法,钻矿也并非是空矿,里面还是可以开发出钻石的,m100-2与精石已经竞投下的m100-1紧挨着,这样也便于统一管理,虽说2矿的价值远不及1矿,但总比一点都没有强,再者,年柏彦还与文森打了赌,赌约她可是亲耳听到的。

“别妄想会让我感谢年柏彦伸过来的橄榄枝!”奥斯顿不悦地拿过合同,使劲攥着笔,想了好半天后终于还是妥协了,分别在三份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素叶暗自叹了口气,心中默念:柏彦,我终于替你完成了一件事。她感谢于年柏彦对她的深信不疑,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帮他完成心愿。

“勘测队可不包括其中,他们都是我花钱雇的。”奥斯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在椅子上,好半天有气无力地说了声。

素叶代表年柏彦在合同上签上了名字后将其中一份交给了他,淡淡道,“年先生会用自己的勘测队,这点不劳奥斯顿先生费心。”

奥斯顿脸上红一块白一块。

“现在,请你交出那颗粉钻的原石吧。”素叶收好了合同后没马上离开,而是冲着奥斯顿一伸手说了上述的话。

奥斯顿一愣,很快眼神闪烁,“什么原石?”

素叶笑了,笑容很淡,近乎不见,“奥斯顿先生,你没这么健忘吧?m100-2毛矿的边缘层有一块视线能及的粉钻原石,在拍卖会上亨利已说明了这点,也许在钻石的存储量上他骗了你,但这块粉钻原石可是实实在在地待在那儿,众所周知的事,否则大家都不可能费心巴力地去竞投那处毛矿了。”

“我、我还没开采呢。”奥斯顿一时结巴。

“依照你迫不及待勘探的速度来看,怕是那块原石早就到手了。”素叶泛起冷笑,“我虽不及年先生那样对钻矿开采结构和程序那般了解,但也多少懂得钻石要一层一层开采的原理,你不先开采那块原石,怎么开采后面的?还有,奥斯顿先生,请你记住一点,就在刚刚你已经签订了转让合同,合同上写明你要转让钻矿的所有物及开采权,那块粉钻原石是在m100-2毛矿中开采的,理应现在归我。如果先生你不配合,那我只能走法律程序了,到时候我想众多媒体记者们也愿意充当观众。”

“你——”奥斯顿气结,一双瓦蓝的眼睛死死盯着素叶,像是盯着罪大恶极的人似的,“不愧是年柏彦的人,伶牙俐齿的程度还真不亚于他!”

素叶淡淡笑了,“谢谢。”

奥斯顿一脸怨怼,过了好久后才伸手打了个响指,身后其中一名保镖上前,他低声对保镖交代了一句后那保镖点点头就走了,没一会儿又返回,手里多了个小号的手提式保险箱。奥斯顿接过,扫了下指纹,保险箱缓缓打开,里面是一颗毫无光泽甚至像块灰头土脸的石头般不起眼的原石,可素叶知道,这就是那颗价值连城的粉钻,只要一经过打磨,它璀璨的生命力就会加以实现。

奥斯顿取消了指纹密码,将保险箱调到了密码待设的状态,将箱子推到了素叶面前,“你自己重设密码吧。”

素叶伸出一根手指,将自己的指纹留在了上面,箱子发出“滴”地一声,指纹重设成功。

“谢谢先生的配合。”她笑着起身。

“南非治安很乱,小心你提着箱子走出去就会没命!”奥斯顿愤愤道。

素叶笑容更灿,“年先生的保镖身手尚算不错。”

奥斯顿给了旁边保镖一个眼神,那保镖领命,快步上前,掏出枪对准正准备转身离开的素叶,素叶姓素,但不是吃素的,攥紧了手里保险箱猛地抡起,那保镖没料到她会反击,一个避犹不及前额就狠狠撞在了保险箱上,素叶这下子打得又快又狠,待保镖昏头涨脑之际快速夺过他手里的枪,紧跟着一个转向指向了奥斯顿,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只听“嘭”地一声,枪声响起时,奥斯顿面前的咖啡杯便应声而碎,咖啡随着碎玻璃飞溅了一地。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奥斯顿反应过来时身上已溅满了咖啡,他陡然起身,身后的几名保镖纷纷上前掏枪指着她。

“好心提醒一句,我很不会开枪,奥斯顿先生,你的保镖们这么吓唬我,我很容易擦枪走火,保不齐下一颗子弹会穿过你的身体,到时候你衣服上溅的可能就不是咖啡了。”素叶始终举着枪对准奥斯顿,脸上勾着淡淡的笑。

她要感谢每一天拿着太极剑逼得她练功的舅舅,虽说不能跟行家相比吧,但保护自己还是绰绰有余,更何况在南非这几天她所经历的实在太多,开枪也是情急之下才学会的,在这个场合多少能给自己抬抬面儿。

奥斯顿气得脸上肌肉乱颤。

就在这时,始终被素叶勒令等在外面的贴身保镖们听到枪声后按捺不住冲了进来,见此状况后也纷纷掏枪,与对方的保镖对持。

“谁让你们在别人的地盘上这么没礼貌的?”素叶似真似假地训斥着身后的保镖,但手里的枪始终未放,“奥斯顿先生是做大事的人,众目睽睽之下他还能为难我个女人吗?”说到这儿,她又转头看向奥斯顿,笑道,“是不是?”

奥斯顿也不过就是强弩之末了,见木已成舟也只好下了命令,“收起枪!”

身后保镖们照做。

素叶唇角的笑容扩大,将手里的枪扔到了几米开外的地方,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她身后的保镖们始终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待看到没什么危险后也相继离开。

车子停在了离奥斯顿私宅两公里开外的位置,为的就是避开他的势力范围。一路上保镖们严格看守,素叶步履匆忙,等终于到了车子前,其中个保镖上前为她开车门的时候,她的双腿一软差点跪倒,保镖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她,她笑着感谢。

一点不害怕是假的。

上了车,依照年柏彦在信中的叮嘱,素叶很快给远在北京的许桐打了电话,交代了目前的进展。

——————

拿到粉钻原石后,素叶没回公寓,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开普敦白人区,再次登门造访了钻石店老板昌图。

今天的钻石店没有开门,因为素叶的一通电话,昌图早早地关闭了钻石店,为她留了后门,他在上次的房间沏茶候着她。

面见昌图,是年柏彦交代给她的第二件事,做的事情很简单,要用她从奥斯顿那里得到了粉钻换昌图手中的蓝绿色钻石。

昌图看完了奥斯顿签署的转让合同后没吱声,拿过保险箱,看了一眼里面的粉钻后淡淡道,“的确是无价之宝,可以与我那颗蓝绿色钻石相媲美。”

素叶这才听得明白,敢情那颗钻石还真在昌图手里,看样子,后来一次年柏彦又找他谈,就不知道这两人究竟谈了什么协议,但年柏彦既然要她带着粉钻来见昌图,八成就是交换钻石的条件吧。她以为是这样,也以为昌图见了粉钻就会痛快交换,岂料昌图将保险箱一阖,语气平静,“但是,今天我不换钻石。”

“为什么?”素叶皱眉。

“我要再等等。”昌图始终慢慢悠悠,看得出他对粉钻的热衷程度并没素叶想象得那么高。

素叶刚要劝说,不经意想起年柏彦在信封纸上的叮嘱,他交代,倘若昌图想要考虑就不要强迫,但切记,只给他一天考虑时间。所以张口时她的态度也转为淡然,“你可以等,但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下午我会再来。”

昌图这才抬眼看着她,看了大半天才迟疑道,“这是你做的决定还是年柏彦的?”

“是他的叮嘱。”素叶实话实说。

昌图皱眉,“他醒了?”

“不,他提前部署好的。”

昌图闻言后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又摇头,“年柏彦啊年柏彦,你可真是厉害。”话毕看向素叶,双眼发了亮,“好,就一天的时间,我就让老天才决定我那颗钻石的价值到底是多少!”

素叶听得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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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叶家老宅,子时。

深夜,起了风,刮得老宅外的树叶乱飞,有几片叶子连同着断了的枝杈霹雳啪吧拍打在玻璃窗上,搅得人心不安,不知哪儿来的猫叫,一声声地更增添了夜的不宁。幽幽地,有歌声顺着风声钻进了老宅,这声音似泣似幽怨,很轻,却像游丝般渗透了每个角落。

阮雪曼这阵子失了眠,因为叶鹤峰执意要改遗嘱的事,也因为年柏彦在南非的事。这一晚叶鹤峰早早就在书房睡下了,早几年他们两个就分了屋分了床,所以,当秋风乍起,有叶子突然砸落玻璃时发出清脆的动静时就将原本睡得不安稳的阮雪曼给惊醒了,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一时间感到没由来的孤独。

床头杯子是空的,她便披了件睡衣下了楼到厨房倒水,厨房有一侧的窗子是靠近小花园的,平时备餐时会有花香钻入十分惬意,但今晚有些不同,当阮雪曼倒了杯水准备回房时,隐约听到似乎有人在唱歌,声音像是从遥远夜空飘过来似的虚无缥缈,却又真真实实地顺着微敞的窗子进了她的耳朵。

立了秋,原本人就生燥,再加上近日来的失眠,阮雪曼更是心烦,端着杯子推门出了房间,朝着宅子后面的小花园走去。叶家的人素来对生活环境讲究,小花园里尽是选自各类适合北方生长的树木,而且都是年头极长的古树,又有百花区,方便下人们来摘取新鲜的花瓣供太太们沐浴美容。白天进了小花园是十分的心旷神怡,但到了晚上就未免太过安静了。

现在,百花凋零,各类树木也开始纷纷落叶,还有枯枝散落在地面上,阮雪曼近乎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她在顺着歌声试图想把背后的人找出来,不知是哪个不懂事的下人,竟深更半夜地不睡觉扰得她心烦,抓住了定不饶他。

想着,阮雪曼又加快了步伐,踩得落叶咯吱吱地响。但歌声依旧,没因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而停止,似乎唱歌的这人就希望能让阮雪曼找到似的。

月色格外地凉,又格外地凉,透过稀稀落落的枯叶深浅不一地铺撒在地面上,阮雪曼始终攥着杯子,杯子里的水很快也凉却了,这凉不知怎的就透过指尖窜进了心口,紧跟着她全身打了个激灵,不知是因为凉水的缘故还是,她终于借着月光看到了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极长的红色裙子,裙摆呈扇形铺散开来,与地上略显金黄的叶子形成色彩艳丽的视觉效果,却在如此一个深夜令人毛骨悚然。

是个女人,背对着阮雪曼,留着极长的黑发,一直垂到腰间,歌声就是从她那传出来的。月光下,她轻轻抬臂挑指,纤细的腰也随举手投足扭成玲珑如蛇的弧度,声音幽怨鬼魅,顺着阮雪曼的耳孔钻进了心头,听得人心发颤。

“你、你是谁?大半夜的干嘛在这儿唱歌?”阮雪曼唯一的武器就是手里的杯子,下意识攥得更紧,冲着那个红衣女人的背影大喊时嗓音发颤。

女人不理,依旧自顾自地唱歌。

忽地起了风,阮雪曼的后背陡然爬了凉意,她想转身走,但双腿如钉在了原地似的动弹不得,只能以声示人,“跟你说话呢?你是哪个下人?在这里装神弄鬼的?”

歌声,戛然而止。

阮雪曼心里哆嗦了一下。

女人的脖子动了一下,像是僵直的,很艰难地动了动,然后,缓缓地、缓缓地转身……

阮雪曼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月光下,女人的黑发愈加光亮,浓密的发如海草似的遮住了她的脸,即使她在缓缓转头,阮雪曼还是未能借着月光看清她的侧脸。

当女人完全转过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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