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过这是一场公平的竞赛。
所以素叶玩得不亦乐乎。
那白人被追丝巾的鸵鸟载着不得不远离赛道的时候,素叶成功地“除掉”了一名有力的竞争者,她倒是不怕他能追上来,因为显然那只鸵鸟对于冠军头衔来讲更热衷于对丝巾的追逐,再者,鸵鸟有三米多高,她倒是不相信那人敢在鸵鸟疾跑间一跃而下。
有人在对着她吹口哨,行为动作,甚至眼神都极为轻佻,是前方的一男子,待她追上来时他便笑问她是日本人还是韩国人,素叶听着心烦,加速之余还是甩不掉他的跟随,这人如话唠似的喋喋不休,甚至询问起她是否有男朋友,她始终未语,男人便先是用蹩脚的日语同她打招呼,见她还是不言,又改成了简单的韩语。
素叶终于抬眼瞄了他一眼,他便冲着她伸手打招呼,甚至还骑着鸵鸟紧贴着她。
她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一枚哨子,抵至唇畔,突然冲着他的鸵鸟头吹了一声哨子,声音尖锐急促,男人一惊,还没等做出对策动作时就见他的鸵鸟也跟着哨子叫了一声,紧跟着那鸵鸟便将头伸进了草堆中,男人一下子没坐稳从鸵鸟背上摔了下来。
素叶冲着他扬了扬手里的哨子,迎风顺过来她欢愉的声音,“真不好意思,谁让你得罪中国人了。”
这便是“鸵鸟精神”,但凡遇上危险,第一件事就是先将头埋起来视而不见。
就这样,素叶想出来不少损招一路过关斩将,渐渐地离胜利越来越近了,不少选手被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前方还有一人,最后一人,只要超过他,她便能拿到鸵鸟大赛的冠军。
这个人,不难“解决”掉。
待素叶骑着鸵鸟紧追在他身后时她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嗓子,男人回头瞅了她一眼,她笑眯眯地冲着他摆了摆手,男人正倍感奇怪时却见她从衣兜里摸出个鸵鸟蛋,倏然瞪大了双眼。
素叶冲着他扬了扬手中的鸵鸟蛋,做投掷状,对象当然是他了。男人赶忙加速,岂料素叶追得更紧,在临近他后背还有三四米的时候她又冲着他喊了一嗓子。
男人再次回头。
一枚鸵鸟蛋冲着他的方向便飞了过来,毫不迟疑。
男人吓得一缩头,身子一晃,身下的鸵鸟也受了惊,扇呼着翅膀,男人躲开了鸵鸟蛋的攻击却也身形不稳,一个没抓住也从鸵鸟背上摔了下来。
素叶笑得不亦乐乎,从他身边经过时,他气得冲着她的背影哇哇大叫。
没人喜欢承受鸵鸟蛋的击打,这种只会疾跑的鸟儿所下的蛋也十分坚硬,砸在人身上是惊人的生疼,一个蛋可以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最终,素叶以十分不光彩的手段终于冲到了终点,身后是被她一路坑害的选手们。当然,素叶也多少吃了点小苦头,在冲刺终点的一瞬间美得鼻涕泡差点甩出来,却忘了拉住鸵鸟的翅膀,终点亦是起点,看比赛的观众甚多,都纷纷起身为她鼓掌,她也冲着大家骄傲地挥手,却忘了自己的鸵鸟也会受惊,也会像之前的那只似的将头埋起来对惊吓视而不见。
于是,当全场热情为她欢呼时,她的鸵鸟便一个低头躲避惊吓。
再于是,一个惯性之下,素叶就像是空中飞人似的从鸵鸟背上“飞”了下来。
这一幕如果是出自电影,放慢了速度,便可成为一组十分欢脱的慢镜头。
镜头由素叶从鸵鸟背上腾起的这一瞬开始缓慢延伸,她的身子先是弹跳了起来,一点点脱离了鸵鸟背,双手展开在空中飞舞,牛仔帽也脱离了束缚随风飞走,她的尖叫悠长绵延,她的神情由惊愕到了惊吓……
再看观众们,各个神情愕然,鼓掌的动作亦成了捂嘴。
当这组慢镜头恢复正常的速度时,便见素叶像是个被鸵鸟狠狠甩下背部的包袱似的趴在了地上,摔得她差点将晚饭吐出来了,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她得到了冠军,却差点摔断了肋骨。
一瘸一拐地从地上爬起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寻找年柏彦,不成想看到了叹为观止的一幕,年柏彦被几个选手团团围住,各个义愤填膺。
素叶赶忙遮住脸遁走,那些选手们都是被她“一路坑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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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素叶以“卑鄙”手段赢得鸵鸟大赛时,叶澜的处境看起来不那么好了,虽说素叶在临闯终点时狠狠摔了个狗抢屎,并且被选手们以控诉的方式进行讨伐,但毕竟是赢得了冠军,她始终会以冠军的姿态领取大赛奖金。
但叶澜不同。
叶澜,是以pub售酒妹的身份被带进了局子里。
跟几名没带身份证的陪酒妹蜷缩在审讯室中,郁闷至极。
审问她们的,是素凯。
被审讯的共有七人,叶澜是第五个。
轮到她的时候,素凯依旧铁面无私,冷声依旧,“姓名。”
叶澜蹲在那儿没动静。
素凯停下笔,抬眼看了她一下,继而冷漠重复,“姓名!”
叶澜斜视他的脸,恨不得一口咬掉他的鼻子,咬牙切齿地甩了句,“叶澜。”
“性别。”
叶澜差点把眼珠子瞪了出来,死死盯着素凯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狠狠道,“你自己看着办!”
素叶再次抬头,面色无澜地看了她一眼后继续做笔录。
“年龄。”
对方沉默。
素凯“啪”地将笔拍在了桌子上,眉心倏然蹙紧,看上去威严强势,“给我乖乖配合!”
叶澜从未见过他这般动怒过,吓得缩了缩脖子,乖乖顺出声音,“23。”
素凯这才拿起笔继续工作,“去pub的原因是什么?有没有看见谁在售毒品?”
“我真是冤枉的,我跟她们几个都不认识。”这一次叶澜迫不及待开口澄清了,起身,“什么毒品不毒品的我压根就不清楚,我——”
“让你起身了吗?”素凯冷喝了一嗓子。
“素凯你别太过分了!”叶澜急了。
所有人都纷纷看向他们两个。
素凯却依旧不动声色,淡淡警告,“蹲下。”
叶澜使劲攥了下手指,见他眼神冰凉也只好照做。
“看见可疑的人了吗?”
“没看见。”叶澜没好气。
素凯做了下记录,重复问了句,“去pub做什么?”
“相亲。”
做笔录的动作倏然滞住,素凯抬头,看向叶澜后皱眉,“相亲?”
“是提前去看看我的相亲对象靠不靠谱,靠谱的话我就直接把自己嫁了。”叶澜瞪了他一眼,直截了当说了这么一句来。
素凯一愣,半晌后眉心皱得更紧,“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连他自己问得都莫名其妙,不知是于公还是于私,背后的含义复杂了很多。
叶澜却再次起身,毫不客气地对着他大吼,“还不是被你逼的?”紧跟着冲着周围人道,“你们见过这样的男朋友吗?逼着自己的女朋友去相亲!”
周围人纷纷惊愕,其中个陪酒妹慢悠悠道,“姑娘,这就是男人啊,天底下最不靠谱的东西。”
话音落下后,一些个陪酒妹开始窃窃私语。
素凯的脸色转为铁青,按了通话键,锋利的目光却始终未离叶澜脸颊半许,“小张,你进来一下。”
叶澜白了他一眼,双臂环抱倚靠在墙壁上。
很快小张走了进来,素凯命他将陪酒妹们带出去,并叮嘱让相关家属来警局领人才能离开,最后只留下了叶澜一人。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素凯起身,走到审讯室的镜子前按了下开关,镜子那面关闭了透视功能,然后,素凯关闭了摄像头。
叶澜充满警觉地盯着他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身子一直窜到了墙根儿,像是躲瘟疫似的躲着素凯。素凯没上前,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任由她的一脸惊恐,不疾不徐地问了句,“你相亲的对象是谁?”
“你管着了?”叶澜没给他好脸。
“你刚刚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说是我女朋友,我不问的话似乎还真不近人情了。”素凯的眼若隐若现着不悦,连嘴角的弧度都成了严肃。
叶澜冷笑,“呦,这个时候纵容我胡说八道了?素警官,我可不敢高攀,再者,您老多铁面无私啊,但既然一点情面都不讲,为什么要关闭监控设备?”
素凯没理会她的冷言冷语,拿过桌旁的资料翻了翻,良久后吐出个名字,“柳钲。”
叶澜一愣。
“你要相亲的人是柳钲。”素凯重复了句,随手将资料扔回了原位。
“你怎么知道?”
素凯倒也不想隐瞒,“被带回警局的又跟你门当户对的还真就他一个,当然,没算上那些已排除嫌疑当场放走的,相亲对象也有可能在走掉的那批人之中。当然,柳钲是我瞎猜的。”
叶澜咬牙,几秒钟后冷哼一声,“没错,他就是我相亲的对象,如果不错的话我会跟他结婚。”
“结婚?”这次轮到素凯冷笑了,指了指材料,“跟一个常年泡吧泡妞,还吸食k粉的人结婚?”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叶澜一挺脖,“是k粉又不是冰毒,这年头谁来泡吧不来点兴奋剂之类的?你想抓大鱼,回云南去啊。”
“看来,你对他还挺熟的,不是接触一次两次了。”素凯干脆将身子往后一倚,语气淡然,“你们是一拍即合了还是日久生情了?”
“素警官,不管是日久生情还是一拍即合,我总不能找个比你差的男人吧?”
“吸毒的人?”
“我说过,他只是娱乐。”叶澜倚着墙冷笑。
素凯没再继续发问,盯着她良久后突然起身,冲着她走了过去。叶澜见状不再淡定,松开双臂后伸手指着他,“你别乱来啊,我可以告你严刑逼供。”如果还有监控设备她不会有此担忧。
“既然你对他这么了解,那不妨跟我说说,解释通了我倒可以放了他,解释不通我会让你陪着他一起蹲局子。”素凯在她面前停住脚步,居高临下盯着她的脸道。
叶澜仰脸,故作冷静,“你别想从我嘴里套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你有证据的话就连我一并铐了。”
“小小年龄思春了?”素凯面色冷凝,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疼痛延着下巴直接窜到了牙床,叶澜疼得近乎落泪了,伸手推搡着他,又气又急,“我就思春了怎么着?我就保着他了!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别以为你是警察就可以随便关人!你有什么证据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