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54节</h1>
手,始终没有松开。
素问无奈的停下来,回头看他:“有些话,难道一定要说明了吗?”
郝海云仍然固执的不肯放开她,只是挪开一个距离,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说:“素素,你太笃定了。人是会变的,尤其是感情,是人力最无法去控制的。以前我不懂,以为能伤我这么深的,一定是我最爱的。我承认我对你不好,你要恨我,逃开我,我都能理解。我唯一有的就是时间和耐心,我可以慢慢等,只是,素素,你要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将你牢牢抓紧?”
素问无言以对,只能回望着他,安静而无力。
原来他心明如镜。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这世上,尤其是感情,是最飘忽不定的。曾经以为刻骨铭心可以铭记终生的爱情,在分开后三五年,再提起,也不过是唏嘘一笑。
很多年后,她会不会也忘了陆铮呢?
她自己不知道。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忘不了,而且想起来,就会疼一疼。
好半天,她才嗫嚅着说了一句:“你不需要等……”
郝海云扣住她的手指,慢慢的松了开来,他瞟了一眼,唇角勾起,轻笑:“等不等,是我自己的事,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你还记不记得,从前我碰了你哪里,你就把自己关在浴室,恨不得把那块皮给搓下来。有一次我借酒亲了你的头发,第二天你剪了一头鸡窝似的短发回来,我气得差点把你给毙了……素素,你可真倔强。”
素问低下头,默默的转开脸避开这个话题。
从前,总是从前。
从前的事,又有多少是能重新来的?如果回忆能支撑着一个人活下去,那她现在便不必这么痛苦。那些她避之不及的过去,对他来说,一件件似乎都是可爱的事。而她珍藏着的和陆铮在一起的点滴幸福,如今却变本加厉的扎痛着她。
如果能忘记过去,活着会轻松很多。可郝海云显然不这样认为,他兴致勃勃,满怀感情的说起从前的事情,说起那个从前倔强得像一块石头似的女孩如何如何的有趣,如何如何的让他哭笑不得以至于一生一世不能忘怀。
他诉说的时候,素问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故事里的女主角,是曾经的她吗?
郝海云在娓娓动人的讲述里,忘情的托起她的脸颊,他的手扣在她的腰上,慢慢的俯下身,脸孔离她越来越近。
素问迷惑的看着他……
然后——
门被推开了。
素问像一只受惊的小鸟,惊慌的推开他,回过头去。
一张陌生的脸孔,只能看得出是中国人,他站在门口,正准备说什么,见到房里的情形,几不可见的僵了僵。
郝海云不悦的挑了挑眉头,问:“你是谁?”
那个男子很快的调整了自己的失态,然后如什么都没看见一般,漠然道:“首领让我来问郝先生睡下了没?如果还没的话,请到花园一叙。”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郝海云冷静的把素问往身后一拉,淡淡的回答道。
男子点点头,然后礼貌的倒退了出去,那双不带任何情绪,冷静自持到让人心惊的眼睛,在转头的一瞬,黯了黯。
也或许,那只是光影的游戏。
可是,素问的心,在那一刻,动了动。
男子出去后,郝海云也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他伸手过来将素问的领子拢拢好,很细心的整理好裙子肩部的褶皱处,然后用手指弹了弹她的脸颊,很认真的说:“等我回来,别走远了。”
空气里顿时又充满了那股子暧昧的味道。
见素问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这才松开她,转身到衣帽镜前将衣服整好,这才走出房门。
棠在花园里等他。
巨大的热带植物下,摆了一张中式的仿古书桌,清代的款式,棠在练字。
徽州宣,四方砚。毛笔字,挥毫泼墨。
郝海云走近时,棠正运笔到末处,手腕一颤,下笔略重,一记墨点便晕开。败笔。
棠搁了笔,夕站在他旁边,将紫砂茶杯端给他。
棠这才抬眼,仿佛刚看到郝海云,热情的招呼他:“坐。”
郝海云就势坐在木椅上,听见棠感慨:“这儿的气候太潮,宣纸写起来总是不顺手,没多久就发霉了。”
初见棠的时候,看见他在用紫砂喝龙井,一屋子的中式家具,难免让人有作秀的感觉。然而久了就会慢慢感到,棠并不是嗜爱中式古典,只是他对中国,对祖国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古典的时期。
从他们在这里占山为王起,就再也没有人回过祖国了,棠对祖国的认知,仍停留在父辈讲述的民国时期的面貌,所以这里的院子,修建得像旧时候几进几出的大宅院,房间家具摆设依然都是清代时的样式。棠的手下,懂得投其所好的,在每次出境执行任务时,总会顺便带回些宣纸笔墨古董之类的玩意儿。当年随军一起乔迁到这里的军人,同泰国政府签订了协议,世世代代都不能离开这座山。他们与当地居民组成家庭,孕育的后代,已经渐渐忘了自己的祖国,他们只是模糊的知道,隔着山,隔着水,对面的国家,曾经是他们的家……首领喝他们的茶,写他们的字。
夕为郝海云端来茶,棠淡淡为两人介绍:“正式认识一下。郝,来自中国。夕,也是中国人,在金三角长大。”
郝海云闻言,这才看向夕,微微颌首。因为之前她对素问的冒犯,使得郝海云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并不太好。但这样的女人在金三角应该是非常受欢迎的,美丽,泼辣,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无拘无束。相比之下,聂素问虽然倔强,但是在生活的磨砺下,性子被磨平了很多。也许只有在这片无人管辖的罂粟田上,才能自由自在的生长出这样的个性。
夕似乎被棠训诫过了,在棠介绍完后,她主动低头道:“下午的事是我冒犯了,我再一次诚恳的向你的女人道歉,希望她没有再生气。”
郝海云微微一笑,代素问回答了:“她没有那么小气。”
夕道歉完后,要退回棠身边,棠却摆了摆手,说:“你就站在那儿吧,方便帮郝添茶。”
夕微微一愕,美丽的褐色眼珠中闪现惊讶的眼光。但她还是服从了,默默的站到郝海云身后。
棠的这一举动,让郝海云也十分费解。他看了看棠,棠的目光从夕身上收回,问郝海云:“你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