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24节</h1>
车辆到达拉萨,已经是日暮时分,下了车,大家都欣喜的活动手脚,拉萨这两天也降温,但总体来说,比隆子县冰天雪地的情况要好多了。
导演也学了回祁连长,给他们就地解散,有工作赶通告的,可以今晚就乘机离开,没事的,也可以留下来继续游玩几天。
眼看着陆铮与导演寒暄几句,就要告辞离去,素问也顾不上别人怎么看她了,慌忙将他拉到旅馆一边。
“都没车了,你怎么走?”
陆铮指指一边等客的中巴:“买票走啊。”
“别骗人了。”这种天气根本没车到隆子县的,不然他们摄制组也不用专门找司机包车过去。
“下了车要步行一段路而已。”十公里的山路,被他说得云淡风轻。
“我不管,我不许你走。”讲道理说不通,她索性来无赖的。
“别闹了,素素。我要回部队报道呢。”
她也昂起了下巴,丝毫不肯让步:“要么,你让我留下来跟着你,要么,你就留在这陪着我,你自己选。”
陆铮呼吸一滞,好不容易又多陪了她一段路,也许是还没缓过气来,只觉得一口气紧紧的堵在胸口。
正在这时,剧组一位相熟的工作人员从旁走过:“咦?小聂啊,还不回去?”
素问艰难的从紧绷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向那人招招手:“难得来一趟,我打算玩几天再回去。”
“噢,好。不过得注意安全啊。”
“知道类。”
待那人上了楼,素问赶紧拉着陆铮又往僻静的角落躲了躲。
陆铮看她一眼,没反抗,待她停下来,却冷冷的甩开她的手。
“那天在北京,我跟你说的话你还没听懂吗?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一旦走上了,就没有退路。我不要你等我,更不需要你为我牺牲什么,从今天起,你是你,我是我,离开之后,我们就当这两天什么都没发生。”
陆铮冷冷的说完这句话,手一松,转身就要走。
素问贴着墙根站着,攥着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的双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为什么,这两天他明明是那么的温柔,对她那么的细心,怎么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呢?难道他就是为了让她离开才对她这么好的吗?那她宁愿自己真的没来过西藏,真的没和他重逢过!
最痛苦的事,不是夜夜被噩梦侵扰,无法入睡,而是当你以为那只是梦的时候,他狠狠的把一切摔碎,告诉你那其实是现实!
聂素问眼睁睁的陆铮越走越远,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
“陆铮,你的心到底是有多狠!说抛弃就抛弃,说分开就分开,你当我是什么?和你在一起的那几年,我***到底算你什么东西!”
她使劲全力的吼着,用从未有过的粗俗与愤怒。压根不在乎会不会有人听到,会不会影响不好了。
他总是这样。一厢情愿的决定了她的未来。以为是对她好,可事实呢?谁知道。
她要的东西,他难道就一丁点都不理解吗?
在他眼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个被他眷养着的宠物吗?
一个花重金买下摆在家里好看的古董花瓶吗?
因为她从来没有主权,所以,连分手的时候,也只凭他一句话,她就丝毫不能反驳了?
陆铮站住脚,没有回答。
素问已经顺着墙壁滑下来,死命的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她真的太爱哭了。
眼泪只应当在怜惜自己的人面前流,在将自己弃如敝屣的人面前,只会沦为笑柄。
她总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勇敢,就能够挽回一切——他的人,他的爱。可原来爱情这种东西,是无论你使出千方百计,总能让你莫可奈何的一件事。
她真的没哭。
只是眼泪决堤,滚滚的流个不停而已。她拼命的吸气,拼命的拿手背去抹,然而嘴唇都快咬破了,还是泄露出一两声哽咽。
掩饰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啊。
可为什么他可以在自己面前掩饰的这样好,这样绝情。如果不是掩饰,那么,他是真的不爱自己了?
她的目光在盈盈的泪眼中颤抖,也许是幻觉,陆铮居然转了回来。
他重新回到聂素问的面前,素问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看着他,就像电影里的画面,鸿蒙初辟,她终于得蒙圣眷。她期盼着从他口中能说出她期待已久的话。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盯着她,一字一句:“你要记住,是你先招惹我的。我从没想过要眷养你,再把你丢弃,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如果早知你这么麻烦,就算你当日招惹我,我也不会理你。”
聂素问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眼中失了焦距,一片空白。
恍惚的盯着他。
“你忘了当初是你拿走我的酒,问我可不可以?你忘了是你自己主动爬上我的床?没见过像你这样恬不知耻的女人,这么多年,我在你身上花的钱和精力,也足够多了,你该满足了。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为什么还要跟在我后面叽叽喳喳,紧追不舍。你追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追到西藏来,你是脑子有毛病不是?你难道就没有自尊吗?自个儿巴巴的贴上来,是食髓知味了么?醒醒吧,聂素问,就算你不要我的钱,我也对你厌烦了,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女人,死心塌地的喜欢上自己的金主!”
他几乎是激怒的。
那么的,口不择言。
每一个字,都咻咻的化成一道利箭,锋锐无比的穿过聂素问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