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久贵想了想,反正也别无他法,试试看吧。
于是王久贵咬咬牙,走到李长根,深深给他鞠了一个躬:“李大哥,还请你稍等片刻,等我卖了扇子,马上就回来还你钱。”
李长根犹豫了一下,悄悄在他耳边说道:“若是卖不出这价格,就卖便宜点也罢。我瞧二十两,悬啊!”
王久贵点点头:“我先去试试,不行再降价。你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好。”
邵志清谦逊有礼的笑容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他目送王久贵离开,心头又是一阵冷笑。
这苏皓月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一把破扇子有了她的字画就能成了宝贝?她以为她是谁啊!沽名钓誉却又舍不得掏腰包替人还债,竟想出这么个馊点子来,等王久贵一把都卖不出去哭丧着脸回来时,她就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想到这里,邵志清弯着腰伸出手臂做了个请的动作:“王爷和苏小姐辛苦了,来,还请移驾邻舍,用些茶水点心吧。”
他还等着瞧苏皓月怎么收拾起这难堪的场面来呢!
即墨寒偏过头去,宠溺地看向苏皓月:“你觉得呢?”
“好啊!咱们不是正好也有事要与邵大人商议吗?”苏皓月冲他眨眨眼睛。
邵志清后脊一凉,面容僵硬地笑笑:“那......这边请。”
在邵志清的带领下,即墨寒和苏皓月来到了后院一间装饰典雅的房间里。
落座后,邵志清笑容可掬地探身询问道:“不知王爷此次亲自前来,是有何要事啊?”
即墨寒神色冷淡地说道:“本王在同心河抓到了一个人,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罪大恶极。人已经交给了你的手下,你务必要好好审问一番。”
邵志清一听,连忙拱手答道:“是是是!下官定不负王爷所托,必将此案调查得水落石出。”
“这人自称袁老七,说是什么江南第一富商,在与朋友聚会后无意间撞见了歌女苒儿,因垂涎她的美貌,所以才色胆包天,想将苒儿姑娘强掳回去为妾。”苏皓月喝了一口茶,义愤填膺地说道:“邵
大人,在你的辖区竟然会有如此荒诞的事情发生,你这知府,不称职啊!”
邵志清当即被吓得脸色一白,赶忙起身请罪道:“苏小姐说得是,下官今后一定更加恪尽职守,重新调整巡防人员,杜绝再有此类事情发生,还请王爷和苏小姐放心。”
苏皓月闻言,只是淡淡地一挑眉,没做声。
即墨寒蓦地抬起眼眸,冷冷望向依旧在装模作样的邵志清,眼底杀机凛然。
邵志清被他可怕的眼神吓得一激灵,刚想再解释两句,就听见苏皓月意味深长地说道:“刚才忘记告诉你了,袁老七是我们两日前擒到的。”
两日前?
邵志清暗暗在心中回味着这句话。
难道说?!
邵志清猛地反应了过来,王爷两日前擒了此人,却一直到今日才送官,难道说王爷早已审问过了?!
他刚才还惨白的面色此刻已经隐隐透出青灰,邵志清手中捏紧茶杯,深深埋着头,不敢看即墨寒。
“邵大人对此人并不陌生吧?”苏皓月好整以暇地将胳膊撑在桌子上,发问道:“不然我刚才提到这个袁老七自称江南第一富商的时候,邵大人为何没有半点疑惑呢?”
江南根本没有袁姓的富商,这一点邵志清身为曲阳知府,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在听见这个线索的时候却表现得十分正常,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也是知情人之一。
“这这这......”邵志清嗫嚅着开口,却无论如何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苒儿姑娘多才多艺,一直是府中的座上宾,这件事整个曲阳无人不知。也正因如此,曲阳一般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可是,袁老七一个成日里游手好闲的破落户却非要假扮成富商试图强娶苒儿,这就很奇怪了,他一没权势二没背景,为何非要与邵大人作对呢?”
苏皓月说完,偏过头问即墨寒道:“王爷,你说呢?”
即墨寒狭长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邵志清,沉吟了片刻,吐出三个字:“还不招?”
这三个字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邵志清终于顶不住压力,老老实实地承认了:“下官......下官有罪。袁老七这件事,下官确实有所耳闻......”
苏皓月眯起凤眸,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坊间一直传闻下官与苒儿之间的关系,其实都是胡说。下官不过是欣赏苒儿弹得一手好箜篌,又有一副好嗓子,所以举办宴会时,偶尔会邀请苒儿献艺罢了。真正对苒儿动心的,是是......是下官的长子,邵潼。而那些所谓的庇护,也是犬子打着下官的名号暗中安排的。”
“下官得知此事后,大为光火。即便苒儿再有才情,可毕竟身份悬殊,下官绝不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卑贱的歌女。更何况,邵潼已经有了正妻,乃是薛家的女儿,名叫柔儿。他们两人成婚几年,感情一直不错,还育有一儿一女,可谓是十分美满,下官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苒儿破坏了我一家人的幸福呢?”
“虽然邵公子已有正妻,但是还是可以将苒儿纳为妾不是吗?”苏皓月插言问道。
邵志清无奈地摇摇头:“犬子对苒儿用情太深,我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会不明白呢?若苒儿真的嫁了进来,那必定是专房独宠,长此以往,邵潼和薛柔儿之间的感情还是会破裂。所以,为了犬子的终身幸福考虑,我无论如何不能让苒儿进我家的门。”
“薛柔儿正是因为知道邵公子对苒儿姑娘的感情,所以才会心怀嫉妒,干脆找人假扮成富商毁了苒儿,好重得丈夫的欢心,对吗?”苏皓月虽然用的是问句,可言语里的笃定却让邵志清无从辩解。
也正因如此,袁老七才压根不惧怕被送官,他知道,就算薛柔儿为自己的颜面考虑,也不会任由这件事继续发酵,所以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将自己捞出来。
邵志清颓然地点点头:“我也是昨日来偶然得知此事的,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柔儿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从小在千般宠爱中长大,有时候行事确实过于莽撞了,但她心眼并不坏。得知此事,下官也已经狠狠地训斥过了她,万幸苒儿姑娘被王爷所救,柔儿最终没有酿成大祸。还请王爷看在下官的面子上,饶恕柔儿这一次吧......”
心眼不坏?心眼不坏都能想出毁了一个女子清誉这样恶毒的法子,若是心眼坏的话,还不得将苒儿千刀万剐,再五马分尸?
苏皓月嘲讽地勾勾唇角。
即墨寒冷冰冰地说道:“你的家务事,本王没心情替你管。不过你身为一方父母官,纵容自己的家眷残害他人这一点,已是不可饶恕。”
邵志清腾地起身,二话没说就给即墨寒跪下了。
苏皓月在一旁一怔,掩住了上扬的嘴角。
这里的人也太有意思了吧,动不动就下跪?还能不能有点创意?
“王爷,下官知错了......下官保证,这样的事绝对不会有第二次!”邵志清显然是被即墨寒吓着了,一把年纪的人,竟然可以一点脸面都不要,说跪就跪。
苏皓月强忍住心头的厌恶,轻飘飘地说了句:“王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邵大人认错的态度如此诚恳,不如这次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