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让母妃做人质?!”魏景华的面色陡然一变,冷汗簌簌从额上落下。
他这次离京,就是为了一朝一日杀回京都。但是到了那时,身处宫中的淑妃必定性命攸关。
“殿下,您要记得,娘娘是宫中的娘娘,绝不可能跟您一同离京的。到时候只要我们计划周密,提前接娘娘出宫,就一定能确保娘娘的安全。”稚奴柔声劝道。
虽说魏景华心狠手辣,但是淑妃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又养育他多年,他难免还是会有些割舍不下。
只见魏景华双拳紧握,内心痛苦地撕扯着。
“殿下,时机转瞬即逝,您可要早做决断啊......”
稚奴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却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三日后,苏府望月阁。
苏皓月正坐在房中绣花,不时看一眼窗外和煦的阳光,活动活动肩膀。
“三妹!三妹!”
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正是苏智。
他推开门,二话不说就冲到了苏皓月的塌边,连声道:“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苏皓月放下手中的绣活,不明所以地看着满头大汗的苏智:“有什么话,慢慢说。”
“今日在金銮殿上,陛下竟提出要让魏景华带兵去平东南沿岸的倭乱!”苏智摩擦着手掌,咬牙切齿道:“给魏景华兵权,还让他出京,那不是摆明了放虎归山吗?!真不知道陛下是被魏景华灌了什么**汤,竟做出如此糊涂的决定!”
苏智显然是气坏了,以致于口不择言。
苏皓月赶忙警惕地朝四周张望了一番,见门口只有碧汀一人把守着,这才安下心神,说道:“他不是被软禁在府中了吗?如何能得见陛下?”
“据说,他那夜假扮成了收夜香的下人,偷偷溜出了府,又换上了侍卫的衣裳,在某些人的带领下混入宫中,见到了陛下。”
苏皓月闻言,片刻,掩嘴一笑:“早听说稚奴是一个易容高手,如此看来,传言非虚。只是三殿下为了达到目的竟如此自降身价,真是让我吃惊。诶,对了,今日五殿下和太子殿下就没做什么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吗?在两位皇子的夹击之下,三殿下居然还能钻着空子,想出这么个妙法,我实在不得不
佩服。”
“别提了,今日五殿下党派的官员在朝会上极力主张严惩三殿下,言辞激烈,估计是话不中听惹恼了陛下,结果他们被骂了个狗血喷头。”苏智勾起唇角冷笑:“陛下话里话外还隐隐暗示五殿下戾气过甚,不懂爱惜手足。”
苏皓月一听这话,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转而又暗暗揣测道,朗乾肯定也知道魏景琰这样做定捞不着好处,竟然也没有阻止他,不知朗乾到底是什么用意。
“二哥,我瞧三殿下这次之所以能说服陛下给他兵权,除了东南倭乱确实需要人马平定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淑妃娘娘。”苏皓月站起身,在屋中踱步:“只要淑妃娘娘还在,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你觉得魏景华会因为顾及淑妃的性命,而放弃谋得天下吗?只怕未必吧。”
“这是我们旁人的想法,我听说,三殿下虽然不是善辈,但确实对淑妃孝顺有加,母子俩的感情一直很好。”苏皓月说道:“陛下一定也是认定这一点,才敢放心地把兵权交给三殿下。”
苏智叹了一口气:“唉,算来算去,我们还是棋差一招啊。辛苦了这么久,咱们的努力还是白费了。”
苏皓月却坦然地笑道:“也不用如此悲观,陛下这次之所以没有下狠心处决了三殿下,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三殿下意图谋反的证据不足,整个案件中有许多值得推敲的地方。三殿下说来说去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他怎么可能不明不白地就杀了他呢?但,若是三殿下真的敢做出谋反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那陛下可就真容不下他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暂且静观其变,只要他有动作,就立刻上报朝廷,彻底解决他?”
“没错。”苏皓月笑眯眯地点点头:“这次能把他逼出京都,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虽然他可以在千里之外为所欲为,可他骤然退出权利中心,又怎知他会不会错失先机呢?所以说,此事尚未有定论,二哥不必如此心急。”
苏智听了苏皓月的分析,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听了你的话,真是让我茅塞顿开。三妹说得对,祸兮福之所倚,魏景华此次离京,到底是凶是吉,一切还未可知。”
“嗯。”苏皓月拉着苏智坐在桌边坐下,递了一杯热茶给他:“其实现在我更加担心二哥你的处境啊。”
“我?怎么了?”
“寒门派日渐强大,各势力集团的反应也越来越强烈了,据我所知,朝中针对你的流言早已是满天飞,只怕,风雨欲来尔。”苏皓月不无担心地看向苏智:“历代皇帝最忌讳的便是官员结党,朋生党,党生私,私生利,私利必损公利,如今寒门派俨然成了气候,甚至连一些中立党官员都有了戒备之心,二哥,你可要早做打算啊。”
一提起这个,苏智便头疼地掐了掐眉心:“你说的不错,自我归京后,陛下对我的态度显然疏远了很多,我猜想,一定是我不在的时候魏景华党派的官员向陛下进了谗言。”
“陛下若真要打压你,必定不会让你察觉。如今陛下故意冷落你,其实更是在暗示你,让你低调行事。”
“可是,寒门派发展到今日实属不易,现在放弃,太可惜了。”
苏皓月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所以,你必须要扭转陛下对寒门派的看法,让陛下知道寒门派是只忠诚于陛下一人,专为陛下服务的。”
苏智还想再问,却听到门外传来了吴若彤黄莺般的声音:“皓月,我来看你了。”
苏皓月和苏智同时回头望去,只见吴若彤手中提着礼物,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当她看到苏智时,面上的神色却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了。
她一边讪笑着,一边冲苏皓月挤眉弄眼。
苏智见此情形,大概也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便笑着起身说道:“既然吴小姐登门造访,我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先告辞。”
吴若彤羞赧地笑笑,在苏智与她擦肩而过时,还略有些尴尬地垂下了头。
等苏智消失不见了,她才恢复本性,一个箭步冲了上来,道:“皓月,你不是告诉我你和你二哥决裂了吗?怎么今日看你们又和好了?”
苏皓月拉着她坐下,含糊其辞道:“唉,清官难断家务事啊,说来话长。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和二哥和好如初了。”
“哎,那就好。我就说嘛,血浓于水,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呢?”吴若彤也没多问,挑出两份礼物递给苏皓月,说道:“一份给你,一份给你娘亲。”
苏皓月的疑惑地目光落在她怀中剩下的那份礼物上:“那是给谁的?”
吴若彤脸一红,结结巴巴道:“哦,那那......那是我娘亲和哥哥给苏大人准备的。本以为你们俩绝交了,我还挺烦恼,不知该不该把这份送给苏大人,现在你们和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吴若彤的娘亲和哥哥给苏智准备礼物,说来也很正常啊,毕竟吴鹤鸣如今在国子监里一呼百应,离不开苏智的提携,过年了,吴家准备一份礼物送来,也算是人之常情。
可是吴若彤紧张什么?看她的表情也怪怪的。
苏皓月狐疑地盯着她,蓦地一笑:“若彤,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