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当时没跟我解释,我也不知道实情。但是据我猜测,小姐这样做,一定是因为这花有问题。”碧汀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忘了那几个大夫是怎么说的了吗?三夫人是被人下毒致死的,而这种毒药正是一种名为无义草的草药。”
“是啊,这和彼岸花有什么关系?”紫鸢脱口而出,猛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惊恐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你......你什么意思?”
碧汀见她终于醒过味来了,才无奈地点点头:“就是这意思,无义草,很有可能正是彼岸花。你想想看,先是你提着彩糖糕进了三夫人的屋子,没过多久三夫人就因为服用了有毒的彩糖糕而离奇死亡了。跟着二少爷又从你的身上找到了害死三夫人的草药,你说,这一切代表了什么?”
紫鸢的脑子几乎在那一瞬间停止运转了,她看着碧汀的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她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怎么会?......怎么会?”紫鸢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墙角剥离的砖块,心痛得不能自已:“可是,这花是......是......难道齐公子想害我?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做?没有理由啊!”
碧汀见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转而安慰道:“现在就下结论,为时尚早。我想,小姐也是因为掐不准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又怕误会了齐公子,这才没有直截了当地跟你说,而是先让我把彼岸花藏起来。小姐这样做,实在是一片苦心啊。”
第238章 亲者痛,仇者快
当晚,送走了周兰湘后,苏皓月召紫鸢和碧汀进屋。
堂下的紫鸢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的样子。她垂着头,连和苏皓月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她觉得正是因为自己的大意,才差点连累小姐被人陷害。紫鸢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像自己这样的小角色,根本不会有人费这么大的精力布局来陷害她,那些人真正的目标是小姐。
幸好小姐聪颖机智,早早地留了后手,不然现在她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按照大梁的法律,谋害长辈,那可是大逆不道,要被凌迟的。就算有楚靖王护着小姐,保小姐一命,这个污点也会跟随她一辈子,让她永远生活在众人的唾骂和指责中。
那些人,实在是太卑鄙了!如果他们的计划一旦成功,她死无所谓,可是小姐怎么办?她那么优秀,那么年轻,还有触手可及的锦绣前程,若是被人冠上了杀人的罪名,小姐的后半生就全完了!
碧汀关上房门,一回过头来,只见紫鸢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苏皓月的面前。
“小姐!”紫鸢趴在地上,终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崩溃大哭了起来:“小姐,对不起!是奴婢差点害了您!”
苏皓月撑着桌角艰难地站起,亲自搀扶起紫鸢,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苏皓月掏出帕子轻柔地揩去了她眼角的泪珠:“人心险恶,我早已见惯不惊。只是你们,在如此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要经受被欺骗的痛苦,我很心疼。”
“小姐......”紫鸢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
“这件事情,其实我早就有防备了。从那次碧汀问我彼岸花的模样,还让我画出来的时候,我就猜到,真正想要那画的人,不是碧汀,而是你。”
“啊?为何?”紫鸢吃了一惊。
“你以为你和齐北亭两人眉目传情,暗送秋波,我都没看到吗?我又不瞎。”苏皓月好笑道:“说来也是巧合,他那本夹着彼岸花做书签的书一直都是从不离身,直到有一次他在出门前偶然一次将这本书落在了床头,替他打扫房间的侍女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向我汇报之后我才得知的。”
“小姐,那侍女是您派去监视齐公子的吗?”碧汀插嘴问道。
苏皓月沉吟了片刻,不置可否:“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人心隔肚皮,如果没有防备之心,是很难在世间立足的。为了达成某个目的,潜伏数十载的人大有人在,齐北亭跟着我的时间并不长,我不可能毫无保留地相信他,而他身边的侍女,就是我的试金石。”
紫鸢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没忍住,红着脸说道:“小姐,既然您知道齐北亭有问题,为何还让我.......您可以提醒我一下啊。”
“这就是我的为难之处了。齐北亭从跟着我直到现在,除了这彼岸花有些不太寻常以外,没有别的任何不妥当的地方。王爷也曾帮我调查过他的身世,证明了他说的都是实话。我又怎么能仅凭一朵花,就认定他别有所图呢?也许真正的凶手正是因为知道你身上带着彼岸花,才选择用这种毒药杀害的李玲花。”苏皓月的目光柔和:“若是错怪了他,岂不是白白让你伤心一场,还拆散了你们这对鸳鸯吗?”
紫鸢听了这话,脸颊发烫,心中百感交集。
“小姐,您是怎么知道三夫人的死因可能跟彼岸花有关呢?”碧汀插嘴问道。
“今日我一听说三婶突然薨逝,就猜到事情肯定不简单。再说,如果三婶身上有明显的外伤,很容易鉴别死因,二哥自然不会再派人急急忙忙去请大夫。如此一来,三婶极有可能是被毒害的。而紫鸢的身上正好带着这样一种足以致命的毒药,怎能让我不起疑呢?可是我对这推测也并没有把握,所以才让碧汀先偷偷取走彼岸花,主要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碧汀点点头:“那么说来,无义草就是彼岸花,没错了。”
紫鸢想起了齐北亭把这枚香囊送给她的那日,他白皙清秀的面容上还挂着羞赧的笑容,每当她回想起那一刻,她的心中都会溢出满满的喜悦。
可如今,一切美好的幻影都被无情地撕破了,被她当作至宝的香囊原来还藏着害人性命的毒药。
碧汀看出了紫鸢的失落,不免开口劝慰道:“你也别太伤心,虽然这花有毒,但是确实很漂亮啊,说不定齐北亭只是单纯地喜欢这花的模样,才把它转赠给你的呢。”
紫鸢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你还是别安慰我了,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什么都不想想了。”
苏皓月调整了一下坐姿,娓娓说道:“李玲花的死,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他们目的也很明确,就是彻底破坏我和二哥的关系,顺便让我背上杀人的罪名。”苏皓月挑了挑眉,眼神渐渐变得凌厉:“我猜,他们应该是在李玲花用完午膳,准备小憩一会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她的房中,强行给她灌下了毒药,杀害了她,又故意留下了有毒的彩糖糕,然后逃之夭夭。”
碧汀给苏皓月斟上了一杯热茶,顿时满室生香。
苏皓月捧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浅浅地喝了一口。
“紫鸢,你放心,若是我们想多了也就罢了,但若是让我查出来齐北亭利用你的感情,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一定饶不了他。”苏皓月握着紫鸢冰冷的手,目光坚毅。
紫鸢抬起头来,努力牵起唇角,笑了笑。
“但是,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在这两天里,你想怎样发泄,怎样颓废,都可以。过了两天,你必须给我振作起来。”苏皓月手上的力量加大了一些:“有人伤害了你,你就千百倍地把伤痛还回去。自怜自艾,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明白吗?”
紫鸢愣了一下,苏皓月指尖的温暖渐渐融化了她心中的寒霜,让她在冰冷的黑暗中又重新找回了希望。
“嗯!”紫鸢重重地点点头。
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紫鸢的眼中终于有了神采,苏皓月才稍稍安下心来。
“好了,今日你们也被折腾地够呛,早点回去休息吧。”
紫鸢和碧汀站起身,行了一个礼:“是。”
第二日一清早,苏智便冒着风雪悄悄启程了。
他专门乘着一辆朴素轻便的马车接上了齐北亭,随即马不停蹄地朝湎州的方向进发。
车里,苏智面色忧郁,不发一言。昨夜他一夜未眠,深深凹陷的眼窝泛着青灰色,黑眼圈也有些浮肿,显得憔悴不堪。
齐北亭倒是很兴奋,他不时地撩开车帘朝外张望,又转过头来对苏智说道:“苏大人,咱们争取在十日之内赶到湎州,这样,说不定就能在年前回到京都了。”
“嗯。”苏智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然,您一个人在异乡过除夕,小姐在京都一定会思念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