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权宜之计?你当这是儿戏呢?!你只要向陛下请了罪,你父亲的罪名可就是板上钉钉,再也没有回转的可能了啊!”李玲花神色凄厉,哀哭不止:“你是不是傻了?竟然被苏皓月那丫头三言两语骗得团团转,不信含辛茹苦将你拉扯长大的娘亲,反倒去相信她?她一个置身事外之人,你父亲的蒙冤与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她怎么会真心实意地帮助你呢?她让你去跟陛下请罪,就是为了坐实你父亲的罪名,这样一来,将来才好为她那个不争气的父亲多谋得些苏家的家产,你知不知道啊!”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会觉得别人是什么样的人。李玲花心胸狭隘,贪财如命,自然不会把苏皓月往好处想了。
苏智被李玲花闹得太阳穴生疼,他紧锁眉头,冲李玲花行了一个礼,一句话也没说就走出了院子。
“智儿!你给我回来!”李玲花扯着喉咙尖叫起来,可苏智充耳不闻,脚下生风,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可恶!”李玲花狠狠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苏皓月这个小蹄子,先是离间我们的母子之情,后是妖言惑众,利用智儿对她的信任教唆智儿犯下大错!真是可恶至极!”
金桂怯生生地劝道:“夫人,您先消消火。二少爷一向孝顺,他不过是一时犯了糊涂,这才惹您伤心了。等他想明白,定会来向您认错的。”
“等他想明白?哼。”李玲花攥紧帕子,恶狠狠说道:“智儿心思单纯,又是直肠子,他会这样顶撞我,还不都是因为相信苏皓月?走着瞧吧,我一定会让苏皓月付出代价的。”
金桂赶紧噤声,不敢再说话了。
“夫人,五小姐来了,说是找二少爷。”门外有人通报。
李玲花正在气头上,压根懒得见她。于是她不耐烦地摆摆手:“跟她说二少爷不在,改日再来。”
话音刚落,却见苏浅颜已经款款走了进来。一看到脸色铁青坐在屋内的李玲花,她赶紧伏身行礼,恭顺地道:“浅颜见过母亲。”
李玲花扫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苏浅颜也没有因为李玲花高傲地态度而流露出半点不满,她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浅颜今日听说,二哥入宫面圣,陛下已经宽恕了苏家的罪责。如今春回大地,雪灾地区的灾情已大大地好转,加上赈灾之事大功告成,皇后娘娘准备不日在宫中开设宴席,邀请在赈灾中有功之臣的子女家眷参加,陛下还特意让二哥同去呢,想必是二哥已经重获盛宠,否极泰来。这可是咱们家的大好事啊,可是浅颜怎么瞧着母亲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呢?”
李玲花一只胳膊撑在桌子上,烦心倦目地思考着什么。当她听到苏浅颜说到皇后在宫中的宴席时,眸光一亮,追问道:“皇后娘娘的宴席?都邀请了咱们家哪些人?”
苏浅颜偏头想了片刻,回答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二哥为赈灾一事出了不少良策,也得到了陛下重用,照那个意思,应该会让二哥带着一二名兄妹入宫赴宴吧。”
“苏睿是大房嫡子,一定会去的。至于智儿他的心思,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会不带上苏皓月呢?”李玲花盘算着,突然把目光投向苏浅颜,诡异地一笑:“浅颜,你想不想去皇宫里参加宴会,长长见识啊?”
第90章 借画
苏浅颜被她笑得浑身发毛,可是一想到入宫便可以见到五殿下,她的心头就如同小鹿乱撞一般,生出了无限的憧憬。
“这浅颜不过一介庶女,身份卑微,哪有资格参加皇后娘娘的宴会啊。”苏浅颜垂下眼帘,无比惆怅地说道。
“你与智儿是兄妹,怎么去不得?”李玲花难得地冲苏浅颜展露了一个笑容:“只要你听我的话,以后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苏浅颜仿佛听不懂李玲花话中的深意,她只是低眉顺眼地说道:“浅颜必不敢忤逆母亲。只要母亲不嫌弃浅颜粗笨,浅颜任凭母亲差遣。”
这一句话说得李玲花十分心满意足,她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羊脂玉镯子,塞到苏浅颜手里:“难得你这样孝顺懂事,这个就赏你了。”
苏浅颜赶紧叩谢道:“浅颜谢母亲赏赐。”
“嗯。”李玲花应了一声,这才想起问她:“你今日来智儿院子,是找他有什么事吗?”
“是。这不入了春,我挂念着二哥冬日里的棉鞋棉袜也该换了。二哥在朝堂上忙于政事,这些细枝末节恐怕是疏忽了,所以我特意做了两套鞋袜,送来给二哥。没成想今日二哥不在,那便放在二哥房中,也是一样的。”苏浅颜从汶清手中接过缝制得十分精致漂亮的鞋袜,轻轻放在桌上。
李玲花摸了摸,这鞋袜都是用最柔软舒适的料子精心缝制的,可见苏浅颜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并不是随意应付。想到这个一直被自己冷落的庶女倒是还有几分贴心,李玲花看她的目光也不免柔和了许多。
“你有心了。”李玲花微微扬了扬下巴,说道:“天晚了,你先回去吧,参加宴会之事由我来安排,你安心等消息。记住,参加娘娘宴会的可都是朝堂重臣的子女,个个都称得上是名门公子和千金,你一定要好好准备,切不可失了咱们苏家的颜面,知道吗?”
“是,浅颜谢母亲指点。”苏浅颜说完这句话,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等她走后,金桂才低声不解地问道:“夫人,您干嘛要让五小姐参加啊?她一向养在深闺,又从没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参加如此隆重的宴会,万一在贵人面前行差踏错,不是给二少爷添麻烦吗?”
“添麻烦?不,你错了,我是要解决一个麻烦。”李玲花幽幽地注视着远方,眸中的恨意愈发浓烈了。
时光荏苒,如同白驹过隙,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中,莺飞草长,春回大地。
这一日惠风和畅,天朗气清。院子里的鸢尾都开了花,微风拂来,带来阵阵清香。
苏皓月坐在秋千上,含笑看着紫鸢和碧汀在花园里采摘制作胭脂的花瓣,享受着难得的闲逸时光。
“小姐,今年的花儿开的真好,您瞧这花瓣的颜色,又鲜又正,制成胭脂一定美极了。”紫鸢兴冲冲地提着花篮送到苏皓月面前,献宝一般地把刚刚采摘的花瓣拿给苏皓月看:“小姐,奴婢还专门挑了深浅几个颜色,到时候分别为您制几款不同的胭脂。”
“好,留一盒颜色淡雅一点的,给浅汐送去。”
“好呢。”紫鸢笑眯眯地说:“那奴婢再去摘一些来。”
“去吧。”
正在此时,苏浅颜从门外弱柳扶风地走进来,面上还挂着盈盈的笑意:“三姐,你们在做什么好东西要送去给四姐啊?不知道我有没有份儿呢?”
苏皓月看向她,也笑着说:“不过是一盒胭脂罢了,五妹要是喜欢,我自然给你留一盒。”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苏浅颜坐在苏皓月面前,从旁边取过一只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赞叹道:“不然怎么说三姐是咱们苏家最体面的小姐呢,光是瞧三姐这儿的茶,韵味十足,芬芳扑鼻,便知是难得一见的好茶。”
春日气温回升,艳阳高照,大家都脱下了厚厚的袍子披风,小姐们也穿上了鲜艳的春衫。苏浅颜刚才一伸手,不经意露出了戴在手腕上的玉镯子。
那镯子洁白无瑕,是上等的羊脂玉,只消一眼,苏皓月便断定苏浅颜的这只手镯必然价值不菲。可是就凭她比从前的自己好不到哪去的身家,又是从哪来的这么好的手镯呢?而且从前还从未见她戴过。
苏皓月眼波流转,心中千头万绪,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谦虚道:“瞧五妹说的话,不过是一点茶叶罢了,哪值得你这样夸赞。紫鸢,去将这茶叶包一包,送给五妹妹。”
苏浅颜像是不好意思一般,双颊微红:“三姐这样慷慨,我实在是无以为报。”
“傻妹妹,客气什么。”苏皓月不以为然地一笑,自顾自地饮起了茶。
“三姐,我还有一事相求。”苏浅颜两只手不安地攥在一起,垂着眸说道:“我近日正在钻研画艺,也摸出了一些门道,只愁手边没有钟意的画作可以临摹。适才想起数月前五殿下赠送给三姐的白谷狩猎图,我倒是对那画印象深刻,十分喜欢。这不,想开口问三姐借狩猎图一观,不出半月,我必将完璧归赵。”
“哦,那画啊”苏皓月想起那幅狩猎图早被即墨寒扔了,又不能实话实说,她只能面露难色地说道:“五妹开口,我本应该奉上。只是楚靖王殿下偶然见了那画,也甚是喜爱,便向我借去临摹,还未归还。王爷对我有恩,我又不好去催,所以今日恐怕是没法借给五妹你了,望五妹不要见怪啊。”
苏浅颜面色一僵,转而赶紧笑着说:“三姐言重了。我也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想借来看看。既然画不在府中,那就算了,等以后再看也是一样的。”
“嗯,三妹如果对画感兴趣,我倒是可以再推荐几幅作品给你拿回去观摩,想必对你的画艺大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