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下官奉刑部尚书严大人之令,今日来苏家是为了缉拿逃犯,叨扰之处,改日登门谢罪。”周发义正言辞道。
“逃犯?来我苏家缉拿什么逃犯?”苏镇山火冒三丈,语气不免强硬了些。
“苏大人,您的女儿苏若云在今日巳时从刑部大牢中越狱了,现在刑部已经发了通缉令追拿她。”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
“什么?!”苏镇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越狱了?她一介女流,哪有这么大的本事从看守严密的刑部大牢越狱?!”
“确实已经越狱。我们抓获了替换苏若云的假囚犯和帮助苏若云逃跑的刑部衙役张三,经过我们的审讯,已经了解到本次案件是一次有预谋的越狱行动,而且肯定有同伙接应。”周发朗声道:“将假囚犯和张三带上来。”
衙役领命,将一直畏畏缩缩躲在后面的两人拉了出来。
苏皓月站在人群后面,冷眼瞧着这一幕。只见那女子形容枯槁,身材羸弱,即知是大限将至之人了。
“张三,把此事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说与苏大人听,若有半点错漏,本官即刻下令打断你的狗腿!”周发瞪着一双铜铃一般大的眼睛,恶狠狠说道。
张三衣衫褴褛不堪,从破烂出还能窥见已经干了的血迹,估计是在牢中遭了酷刑的。
“是!”张三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小人是牢中的衙役,专门负责给犯人派饭派水等工作,几日前,在给囚犯苏若云派饭时,那苏若云对小人百般引诱,只怪小人意志薄弱,没能抵抗住诱惑,和她发生了关系”
第70章 同伙
听了这句话,众人神色各异,看着苏镇山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了鄙夷之色。堂堂礼部侍郎的千金,怎么会是一个如此寡廉鲜耻的女子,真不知道苏侍郎平日都是如何管教儿女的。
“早听闻这个苏若云曾在春禧楼公然和男子苟合,没想到进了牢狱还不安分,竟然还勾引衙役,啧啧啧”
“是啊,她那点儿事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我本还对此传闻心存疑虑,今日一见,恐怕传闻真有几分可信了。”
“唉,本来就是无风不起浪,她要没做,为什么别人都只说她,而不说其他小姐呢?”
“正是。可怜苏侍郎在官场中谨言慎行多年,风评尚好,如今可统统毁在他那个不成器的女儿身上了。”
苏镇山如遭雷劈,面色惨白,徒然地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发生关系后,苏若云就威胁小人,说若是不答应帮她越狱,就要把我和她的事宣扬得人尽皆知,还要告我强奸她!天地良心啊,,明明就是她勾引小人在先,小人就是再愚蠢也知道她是京都苏侍郎的女儿,哪怕再给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她的主意啊!”
苏睿听到了这里,也觉得颜面尽失,可是为了维护苏家的体面不得不厉声道:“不要东拉西扯,你说我妹妹勾引你,以此作为威胁要你帮她越狱,这分明就是谎话!你一个小小狱卒,又多大的能耐从刑部大牢中带人出来?要知道,每日当值的狱卒可不止你一个!难道其他狱卒就眼睁睁看着你把我妹妹带出来吗?”
“小人若是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张三赌咒发誓道:“苏若云要我帮她传信,先是找来了这个身患绝症的女子替换她,因为牢狱中灯光幽暗,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狱中之人的面容,然后她们用重金买通了当值的其他狱卒,将两人换了过去。本来都已经得手了,可万万没想到,今日刑部尚书大人突然驾临,要提审苏若云,这才露了陷。”
事到如今,只能撇清苏家和苏若云的关系,才能让苏家免受其累了。苏镇山定下心,清清嗓子道:“周大人,我苏家在苏若云入狱那日就已经将这个孽女从族谱中除名,她早已不是苏家人,今日她就算是越狱也好,杀人放火也罢,都和我苏家没有半点瓜葛,不知你带人围我苏府,又是想干什么呢?”
周发冷哼一声:“这我自然知道,而且根据我们的情报,苏若云已经出了京都。”
“那你不去将她缉拿归案,却又来我苏府口口声声说是要捉拿犯人,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来苏家,是要捉拿另一个犯人。”周发一字一句道:“帮助苏若云越狱的同伙,正是您的夫人,孙秋莲。”
“什么?!”苏镇山大骇。苏睿却面色一白,果然,他的阻止没起作用,母亲还是做了。
“经过假囚犯和张三的供述,此次计划她们都是听命于您的夫人孙秋莲。而且当值的狱卒也已经交待,他们确实收受了您夫人的贿赂,并且上交了贿金。此案案件分明,铁证如山,根据我朝律法,包庇窝藏逃犯及协助逃犯越狱的,皆以脱逃罪论处。所以,还请您即刻将您的夫人交出来,下官也好回去交差。”
苏镇山铁青着脸,声音中压抑着怒火:“去!把大夫人带过来。”
周发好整以暇地看着苏镇山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想起三殿下的叮嘱,又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苏大人,其实我很好奇,您是苏若云的父亲,会对女儿的生死如此漠不关心吗?您的夫人这么大的动作,您真的毫不知情?”
大家听到这句话,都是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此刻大家心中都一致认定,这次越狱行动的策划人肯定就是苏大人,不过为了避嫌,才事事都让他的夫人孙秋莲去做,说白了,孙秋莲不过是个垫背的。
苏睿几乎想一板砖拍在周发的脸上,他咬牙切齿恶狠狠说道:“周大人,你若是有我父亲参与本案的证据,就拿出来,让我们大家心服口服。若是没有,血口喷人污蔑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
周发却只是冷笑:“苏公子别那么大火气,我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
魏景琰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难看。苏镇山是他的人,若是他出了事,自己控制六部的力量就会被削弱。本来苏镇山因为苏若云的事就已经背负了不少骂名,现在还卷进这样一桩丑闻中,实在是太不谨慎了,愚蠢至极!
当宝蝉慌慌张张去通报孙秋莲时,她正在榻上扶额休息。近日来因为苏若云的事情搅得她心力交瘁,已经好多天没有安寝,今日又被家中宴会一闹,整个人都快要虚脱。此时宴会散场,苏若云的事情也有了着落,她终于得空能稍稍闭目养神一会。
“夫人!大事不好!”宝蝉一进来就砰地跪倒在地:“小姐越狱,东窗事发了!”
“什么?!”孙秋莲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小姐跑了,可是一直帮我们传信的张三和替换小姐的女子却被捉了,还供出了夫人您就是主使,现在京兆尹周大人正在我们苏家门口要将您捉拿归案呢!”宝蝉边哭边说,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怎么可能?我明明安排的是今夜子时行动啊!这都还没到时辰,若云怎么会已经越狱跑了呢?”孙秋莲急的满屋子乱转:“不可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啊!”宝蝉趴在地上哭喊道:“夫人您快想想办法啊!老爷让下人将您带出去呢!”
孙秋莲动作一滞,面上露出诡谲又凄惨的笑容:“那是当然的,出了事,他不把我交出去,难不成还会护着我吗?呵呵别说是我了,就连他的亲生女儿出了事,他不照样让人把她带走了吗?为了不牵连到他自己,甚至将若云驱逐出苏家,恩断义绝!可怜我的女儿啊!她还那么年轻,像花儿一样的年纪,却要在牢狱里活生生捱过十五年!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女儿遭受这样的折磨呢?!只要一想到这里,我就痛不欲生!痛不欲生啊!”
说到这里,孙秋莲悲愤不已,只是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宝蝉赶紧扶住她,安慰道:“夫人,好在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小姐已经跑出去了!据说已经离开了京都。”
“那就好!那就好!”孙秋莲的嗓音有些沙哑了,她说道:“我渴了,你去帮我倒杯茶来。”
宝蝉去了,却发现茶壶已经见底,于是又匆匆跑去水房,重新烹好热茶端回房间。
一进屋子,就见孙秋莲倒在地上,捂着肚子,面容狰狞,十分痛苦的模样。孙秋莲的身边是一个倒着的白玉酒瓶,宝蝉瞅着有些眼熟,似乎是大夫人为老爷酿的葡萄酒,平日很少拿出来的。
宝蝉心中惊呼一声不好,赶紧扔下茶壶,跑过去想将孙秋莲搀扶起来,可是孙秋莲只是摆摆手,艰难地说道:“我没事,你去跟他们拖延一段时间,就说我换好衣服就出去。”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地!奴婢这就去帮您请大夫!”
“别去!”孙秋莲死死拽着她的衣袖,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在了一起:“不要声张!”
“可是可是”宝蝉手足无措,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我不能离开苏家,死也不能。我是堂堂苏家大夫人,怎么能任由那些低贱的官差把我当成囚犯带去官府。”孙秋莲因为疼痛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冷汗顺着她的面颊滑落下来:“若云自由了,我也安心了。睿儿已经长大成人,这世上,我再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夫人!”宝蝉惊惧地瞪大双眼:“您您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