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陆骁,倒是一脸淡定,好像早就猜到了。
难怪刚才跟她说等等呢,原来是等着保安主动过来交还,那么先前在门口说要报警什么的,应该是在故意吓唬他吧。
这边的动静惊扰到了对门的张家父子俩,张颂打开门看到眼前的场面,先是愣了下,然着大步走过来,询问起情况。
陆晚晚把事情大致跟他说了一下。
张颂看向保安,蹙着眉头说:“兄弟,这事儿你就做的有点不对了,小朋友都知道拾金不昧,你捡到别人的东西,怎么能据为己有呢?”
“是,我也知道错了。”保安抹了把眼泪,哽咽道:“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陆晚晚:“那叔叔,你家里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我……”
保安欲言又止,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把自己目前的窘境告诉了几人。
他的名字叫做黄小伟,还有个哥哥叫做黄大伟。
二十年前,黄大伟三岁的儿子在门口玩耍时,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当时对于一家人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嫂子和老母亲受到刺激几度昏厥,父亲也因此中风,瘫痪在床。
自那之后,家里的重担就落在了黄小伟一个人的身上,赚到的钱既要用来养家,还要用来贴补哥哥去寻找侄子,导致他如今都四十多岁了,连媳妇儿都没娶上。
最让人绝望的是,最近母亲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出了不好的病,眼下急需要五万年块钱手术费。
他们家这些年找亲朋好友借了不少钱,现在已经没人还能拿得出钱借给他了。
陆晚晚听完心里挺不好受的。
这可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那……”张颂的表情在听完黄小伟的叙述之后,也逐渐变得柔和起来,关心道:“侄子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没有。”黄小伟摇着头说:“在这么大一个国家寻找孩子,跟在大海里捞针没什么区别,哪有那么容易。警察一直说在找,可是找了这么多年半点消息都没有,那些新闻记者也不愿意帮忙报道,光凭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自己的力量,太难了。”
这一点陆晚晚之前也在私信里看到其他寻子家长说过,他们曾无数次向各家媒体寻求过帮助,可所有媒体都觉得这是负面新闻,根本不愿意报道。
以至于他们的寻子之路,困难重重。
说起来,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在微博上替这个群体发声的主要原因,只可惜好像没什么效果,连热搜都没有上。
“你母亲的手术费,我帮你出了。”陆骁冷不丁地开口。
陆晚晚和张颂,还有黄小伟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只听他又补充道:“我说过,捡到项链如果能主动交还给我,我会非常感谢他。这五万块,还有后续的营养费,就当是给你的报酬吧。”
闻言,黄小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话的意思是,陆骁不仅不会送他去坐牢,还会帮他出手术费给母亲治病?
犹如绝望的山谷,忽然冒出一抹绿色的嫩芽,黄小伟嘴唇抽搐几下,一个没忍住,又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不是悲伤的眼泪,更不是绝望的眼泪。
是喜极而泣!
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了,非常需要通过这种方式进行释放。
陆骁当场给黄小伟转了十万块钱。
这对黄小伟来说是笔巨款,可是对他来说,就是少买块手表的事而已,如同在马尾上拔下的一根毛,对他的生活毫无影响。
不过黄小伟并没有心安理得地收下,而是一再强调这是借,明天会写张借条给他,等自己存够了钱,肯定会如数奉还。
等黄小伟和张颂离开后,陆晚晚回到家里,愈发感觉心里堵得慌,作业都没心思写了。
她甩掉拖鞋,爬上沙发,两只手抱着膝盖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抬头跟陆骁商量起:“爸爸,你可以帮帮他们吗?”
“不是已经帮了。”陆骁没听懂她这话的意思,“十万块还不够?还要怎么帮?”
“不是的,”陆晚晚摇着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在娱乐圈那么有地位,粉丝那么多,可不可以写首歌帮一帮整个寻子群体呢?就像《月光》那首歌,不就是在反对家庭暴力嘛。”
她并非想给陆骁找麻烦,实在是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果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号召整个社会关注这个群体,绝对会竭尽全力去那么做。
可是没有,她现在只是个高中生,除了好好读书外,什么也做不了。
正应了经常在网络上看到的那句话:上天给了我一颗怜悯众生的心,却没给我解救众生的能力。
陆骁沉默不语。
盯着陆晚晚看了会儿,话锋一转,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再次催道:“还不写作业?”
“我……”
“先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其他的,都不是你现在应该操心的。”
“哦。”陆晚晚被父亲的气势给压住了,乖乖回房间赶起了作业。
她离开后,陆骁独自坐在客厅,心情也挺复杂的。
在参加这档综艺之前,毫不夸张地说,他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过底层人民。虽然也常常在网络上看到一些新闻,但到底隔着屏幕,跟亲身经历完全不一样。
回想起节目录制到现在——
陆骁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一次又一次被刷新。
第一站的时候,他觉得买不起洗衣机,需要用手来搓洗衣服的家庭,已经属于很贫困了。
结果到了第二站,面对着破烂老旧的屋子他才发现,用不起洗衣机算什么,有些家庭甚至连做饭的地方都没有,不仅如此,还要与老鼠同住一个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