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管家在几年前已经因病过世,现在莫家的管家是由小苏担任。
沐云溪眨了眨眼,视线顺着莫无咎的目光看去,在看见床头横躺着的白色药瓶时倏然一惊,是了,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当下忙小声地应道,“嗯,好。”
沐云溪心生懊恼,她怎么会忘了熵儿是个男孩子,无咎那么对他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何况,熵儿那孩子从小就不亲近他,可苒苒是个女孩子,从小就喜欢缠着无咎撒娇,小小年纪的也聪慧地知道了她的沐姨身体并不好,向来都是缠着无咎抱她,对她这个沐姨,她只会挽着她的手臂,巧笑嫣然地撒娇。
苒苒活泼开朗、热情懂事,如今又已经是个小姑娘了,无咎当然不可能会……何况苒苒的身体……
看了眼一脸懊恼的妻子,知道她所担心的事情是多么得无稽,莫无咎笑了笑,抱着顾苒苒回到他们的卧室。
沐云溪走去书房给顾卫哲去了个电话,之后吩咐小苏命人去收拾收拾莫言熵的房间。
从书房出来路过莫言熵的房间,早晨的阳光慢慢的照进了屋子,爬上百合图案的锦被。
倏然,有一道彩虹般的七彩光亮吸引了她的注意。
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沐云溪脚步匆匆地走了进去,她抖了下被子,一颗粉钻耳钉“叮、叮、叮”地滚落在了木制地板上。
三十分钟后,顾卫哲就出现在莫家别墅的大厅。他料到苒苒的新婚不会过得太过愉快,特堵提前一天就跟学校的老师调了课,在沁沁还熟睡的时候就瞒着他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顾卫哲不禁有些庆幸,幸好他未雨绸缪地和别的任课老师调了课,不然现在怎么可能赶得过来。
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的小苏凳等在大厅里,见顾卫哲到了,忙领着脸色着急,手上提着医药箱的他上了二楼莫无咎和沐云溪的卧房。
“怎么了?是不是苒苒那孩子受不了那么激烈的运动,所以心脏又出现什么问题了?”
顾卫哲对莫家早就相当的熟悉,他根本就不用小苏带路,一个人疾步走在前面,转过头,询问顾苒苒的情况。
“具体情况我小苏也不太清楚。顾医生,你等会儿还是亲自问先生和夫人吧。”
都是过来人,彼此都知道顾卫哲口中的所谓激烈的运动指得是什么,小苏脸上没有半点别扭的神情,她是为数不多知道顾家这个小公主身体状况的人。
尽职地将顾卫哲领到二楼,知道顾苒苒在睡,她贴心没有敲门,只是轻轻地推开房门,对顾卫哲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带上门,得体地退下。
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虽轻,在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见的房间里,还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站在床边的莫无咎和沐云溪同时转过身,顾卫哲一脸着急地走了进来。
“你先给苒苒看看,其他的,等会儿去我书房再说。”
他知道好友有许多的问题在等着问他,但当务之急是先给苒苒做一次全身的检查。
早上他还没走进房门的时候就看见言熵床头柜上的药了,那个药瓶是横躺着的,说明苒苒是在很慌乱的情况下打开的它,想必云溪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才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哄了她入睡。
即便她现在安稳地睡着了,说明暂时没有生命的危险,为了安全起见,莫无咎还是把顾卫哲给请了过来,详细地了解一下现在苒苒的病情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自私地将好友的心肝宝贝扯入了他们父子的纠葛里,那么自然动作应当地守护好友的珍宝。
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垂覆而下,漂亮得像个天使,脸色白净却也透明到近乎苍白的的女儿,顾卫哲无声地点了点头,为顾苒苒做了一次简单的身体检查。
“她的心跳有杂音,睡觉时的心跳也过快,应该是用药物克制了下来。她现在是睡着了,暂时不会有其他的问题。在我来之前,她发过病,并且也服过药了,是吗?”
放下听诊器,顾卫哲站起身,示意莫无咎和沐云溪跟他出来,直到走到门外,把门给关上,这才开口问道,看向莫无咎的眼神有些许的不满。
他知道如今的这一切都是苒苒自己的选择,但是他曾经无数次从死神的手里抢救过来的女儿,悉心照料了这么多年,这几年一直都好好的。如今一嫁到莫家就发病,这让他这个当父亲的如何一点埋怨都没有?
“是。我很抱歉。”
一行人穿过走廊,莫无咎搂着沐云溪的肩膀,带顾卫哲进去他的书房,没有半点推诿地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无咎没有隐瞒的打算,歉然的视线对上好友责备的眼神。
这么多年卫哲和沁沁花了多少的心血在苒苒的心里他和云溪都看在眼里。
“真的很对不起,顾大哥。都怪我,如果我在知道熵儿开车出去的那一刻就过去找苒苒,或许苒苒就不会发病了。我真的很抱歉,你把苒苒交给我们夫妻照顾,我们却……”
沐云溪的眼眶有些发红。
昨晚她和无咎两人因为担心苒苒一点睡意都没有。他们既希望苒苒和熵儿能够有一个质的突破,又担心以苒苒的身体状况可能负荷不了那样激烈的索取。
担心了一整晚,直到凌晨四五点的时间,他们听见车子开出车库的声音。
当时她就想要去看看苒苒的情况,被无咎给劝了下来。他告诉她,如果现在就过去找苒苒,肯定会让苒苒很尴尬,而且苒苒心思细致,如果熵儿一走,她就过去敲他们的房门,心思纤细的苒苒肯定就猜到了她为他们担心了一整晚,善良懂事的她又该自责内疚了。
为了不苒苒内疚,沐云溪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这才出房门去敲他们的房门。
“哎……算了。其实我知道,这件事哪能全怪你们呢。这婚是苒苒自己要结的,我也再三询问过她的意见,只差没有直接要求她不要嫁给熵儿了,那孩子还是一意孤行。要怪也是怪我和沁沁,低估了你们莫家男人的魅力。我怎么就没想到,当年无咎能够把沁沁迷得七荤八素的,熵儿自然也能够把苒苒给迷得晕头转向。女大不中留,如今,我算是彻底的体会了一把。”
顾卫哲的的手搭在沐云溪的肩膀上,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苦笑,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是他小瞧了青梅竹马的力量,他以为,从小一起长大,苒苒对言熵应该只有妹妹对哥哥的情感才是。就算小时候她嚷嚷着要成为言熵的新娘,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苒苒好动,喜欢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像一只吵闹的小喜鹊。言熵沉闷,没事就喜欢躺在树下看书或者去池塘边作画,像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两个从来就没有玩到过一起的小鬼,炎熵甚至在极小的时后就没有给过苒苒一个好脸色。
他没想到,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的小丫头,他和沁沁把全世界的爱都给了她还唯恐少了的小丫头,是真的爱上了那个总是对她连笑容都吝啬的少年。
如果说当年沁沁因为自己的外表曾一度不自信,是无咎给了她鼓励和信心,让她后来羽化成蝶,芳心陷落还算是情有可原的话,那么然苒苒对熵儿的喜欢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他是看着言熵长大的,无咎的孩子有多出色,他从来就没有过半点的怀疑。可是喜欢一个人也应该有理由才对,不是吗?熵儿是够优秀,继承了无咎和溪儿全部优点的漂亮五官,比起外表偏俊逸儒雅的无咎,熵儿还要更显得漂亮精致一些。他的能力也不再无咎之下,接下四方海运短短三年的时间,就让四方海运的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近几年1四方海运还在他的率领下准备涉及以前未曾涉及过的娱乐领域。
但这些应该都会是苒苒喜欢上他的原因才是,毕竟在苒苒认识他的时候,他也还只是一个小男孩。这些年她身边优秀的男孩子也不是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小丫头就在莫姓树上栖息,不肯再觅其他的良木了呢……
“顾大哥……”
沐云溪听了顾卫哲半是认真办事玩笑的话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慰这个伤心的父亲才好。
当年沁沁对无咎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感动和崇拜。她感动他在她最无助彷徨的青春时期,给了她自信和勇气,让她有了敢于追求未来的信心。后来的她追随他的脚步进了“四方海运”,无咎在公事上雷厉风行的表现足以让每一个初踏入社会的小女生心生膜拜。
青春充满了单调的习题和考试的苍白光阴,因为有一个出色的男人能够让她幻想而变得绮丽美妙起来。时间长了,也就把那份思念当成了是喜欢,是爱,执着地不肯停下追随他的步伐。所以在最后当无咎那样决然地拒绝了她之后,在有了顾大哥不离不弃的守护之后,沁沁也能够放手地那么彻底。
只是无论如何,如果没有无咎的拒绝,没有顾大哥的守护,沁沁会对无咎一直痴迷下去的确是很有可能的事。
而如今的苒苒比起当年的沁沁还要更加死心眼一些,只怕要是真的有一个万一,熵儿真的会成为她渡不过去的劫。
顾卫哲的眉宇也尽是担忧的神色,只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再度浅浅地叹了口气,抹了把疲惫的脸,正色地说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你们还是先告诉我,为什么苒苒会忽然发病?我想,应该不会是像我之前以为的那样,以为是她的身体负荷不了床底之间的事,是吗?不要瞒我,我来了这么久,言熵都没有出现,你们应该知道,如果对我说谎,我是不可能不会察觉的。”
新婚燕尔,就算言熵对苒苒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可能在明知他来的情况下,他这个当女婿的都不路面。言熵不喜欢然苒苒,对他这个顾叔叔却甚是尊敬,现在他来了这么久,都没有看见他,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根本不在家。
现在他只想要知道,他这个女婿是昨晚就彻夜未归,还是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
“熵儿她……”
沐云溪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她求助地看向莫无咎,关于顾卫哲的问题,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如果顾大哥知道苒苒究竟受了多大的委屈,她想,顾大哥无论如何也会逼苒苒和熵儿离婚,宁可苒苒怨他、恨他,都不可能会再允许苒苒靠近熵儿半步的了。
“无咎,你来告诉我。”
顾卫哲把目光移到莫无咎的身上。
今天的他,是非要到答案不不可。
“莫言熵是今天早上凌晨四点十五出去的,至于他和苒苒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苒苒会病发,这个只有等到苒苒清醒过来我们才能够知道。”
闻言,顾卫哲皱起了眉头,“这么说,其实连你们都不太知道他们小两口发什么了什么事?”
沐云溪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莫无咎若有所思地瞥了爱妻一眼。她的脸色过于苍白,眼神也太过心虚,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溪儿,你能不能打电话叫他回来。我想要亲自问问他,他是有什么样天大的理由和事情非要在新婚的第一天就出去不可!”
莫无咎和莫言熵的相处情形顾卫哲也清楚,于是他直接叫沐云溪给莫言熵去个电话。
沐云溪点了点头,打电话叫熵儿回来也好,她也正好有事情要找他问个清楚。
“不……不要,不要打电话给他!”
沐云溪才拿起书房的座机,就被冲进来的顾苒苒给拦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