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迟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散去,他已经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
她知道,自己怀里的这个人,死了。
死了……
这是在她的生命中,她第二次接触到身边的人死亡。
第一次,是妈妈。
这一次,是容迟。
在黑暗中挣扎着走了这么久,浮浮沉沉,以为终有一天,自己会走到光明温暖里,却不料,最终还是倒在黑暗里。
秦姌走的时候不但带走了她和容迟,金家老爷子也带走了。
在那个房间里,会呼吸的人,除了她自己,还有金家老爷子。
卡卡知道,爷爷快不行了。
他的呼吸很急促,死死抓着她的手,似乎是有话要说,却张着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爷爷,我知道的,你不说我也知道的……”
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你疼我,我知道你要我好好活下去,我知道你要我等着金思城来。
可是爷爷,我怕我等不住了啊。
“爷爷,我也爱你,谢谢你那么疼爱我,真的。”
老爷子眼底的光闪亮闪亮的,粗糙的手指颤抖着,在她的手心写了一个字:等。
卡卡点头,“好,我会的。”
老爷子似乎还有什么放不下的,用嘴型在说着什么,卡卡很想看清楚,可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和上次看不清楚的情况是一样的,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却还是一片模糊。
甚至,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不清楚。
她只能模糊地看到面前有个人,看不清楚他的五官,看不清楚他的动作。
卡卡开始无助,一个人在看不清周围的环境时,内心的恐惧就会上升,“爷爷,其实我好怕,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死!”
我真怕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我而去,我真怕最后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
卡卡哭得很很大声,整个人处于极度的恐慌之中,双手胡乱地摸索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能怎么办。
“爷爷,我看不见,你不要走,你陪我等阿城好不好?我一个人会害怕……”
“丫头……”也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回光返照,居然突然出了声音。
卡卡瞬间忍住了自己的哭声,贴过去,“爷爷,你说什么?你要说什么?”
“丫头,思城呢?思城怎么不在你身边?”
老爷子说话很困难,这一句话中间断了好几次,说完之后呼吸就更急促了,濒临死亡的感觉!
卡卡咬着唇,“爷爷,对不起,我是我把他丢下了,是我不好。”
老爷子虽然这么多天都昏迷,但是此刻的思绪却清晰的很,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突然想起了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的那个人,那个自己曾经非常满意,认定是儿媳妇的人。
可是终究,还是无法如愿。
所以在看到她的时候,就誓,一定要让她当自己的孙媳妇!
然,此刻老爷子心底,却有些后悔——
如果不是自己f非要坚持她当自己的孙媳妇,如果不是自己当初逼着金思城娶了她,那么现在的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这样?
真的很喜欢这个小丫头,可是好像自己的好意,这一场婚姻,却给她带去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劫难。
“丫头,你恨爷爷吗?”
卡卡怔了一下,接着猛摇头,“爷爷,我怎么会恨你呢?我不恨你,我很爱你!”
老爷子笑了起来,“丫头,你和你母亲一样善良。”
听到自己的母亲,卡卡突然想起了金夫人上次在医院和自己说的那些话,有些迟疑地问:“爷爷,你真的是因为我妈妈,才……”
“嗯。”
到了这一刻,老爷子也不掩饰了,喘着气,轻声地说:“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因为你长得和你母亲很像,但是后来,我现自己更喜欢你,比喜欢你母亲,还要喜欢。”
卡卡不说话,安静地听着。
“你母亲当不成我的儿媳妇,我很遗憾,所以在你和思城结婚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虽然那一场婚礼,对卡卡来说,回忆并不快乐。
但是此刻,她不想破坏气氛。
老爷子轻声地笑,接着又叹了口气:“可是爷爷现在很后悔,很后悔让你和思城结婚了。”
“爷爷,为什么这么说?”
姌秦去容身。“如果不是我非要思城娶你,那你就不会受到这么多伤害,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卡卡静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地说:“爷爷,不要说你后悔,因为我不后悔,真的。”
“我不后悔这一路走过来生的一切,虽然让我伤心难过,也痛苦绝望过,但是我庆幸,生命中有你,有阿城,还有……容迟。”
“是你们让我知道,在这个世上,除了离开我的妈妈,还有人是爱我的,还有人是在乎我的,难过的时候有人安慰,受了委屈有人维护,让我不再孤单,让我也能感受温暖。”
她慢慢地说着,老爷子就一直听着,没有插话。
卡卡后来觉得不对,摸索着去感受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没有呼吸了。
“爷爷,爷爷……”
“爷爷,你说话啊!”
“爷爷,爷爷!”
人生之中,第三次感受死亡,就在身边。
卡卡的心理,在那一刻,终于彻底崩溃。
“啊——”
“吵什么吵!”
秦姌一脚踢开门走了进来,却在看到里面的情况时愣了一下。
卡卡已经接近疯的状态,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凭借着模糊的轮廓,还是准确地抓到了秦姌,“你这个疯子!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容迟,是你害死了爷爷!”
秦姌没料到她会突然狂,头被扯得很痛很痛。
这样的卡卡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她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冷静隐忍,不会有如此爆的一面。
可是此刻,揪着她的头,狂一般的人,真的是卡卡。
秦姌只愣了没几秒,就反应过来了,和卡卡扭打在了一起。
卡卡看不清楚,又因为在短时间内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根本就不是秦姌的对手,很快就被秦姌摁在了地上。
秦姌掐着她的脖子,头乱得一团糟,冷笑着,咬牙切齿地问:“还打吗?臭践人,居然敢对我动手!”10njt。
‘啪——’
脸上被打了一巴掌,但是卡卡却不觉得痛,反而笑了起来,“秦姌——”
她的笑容令秦姌毛骨悚然,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
“秦姌,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心里痛得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也许如同曾经贾杺骂自己的话一样——
离千寻,你就是个扫把星,和你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曾经在离家,凡是对她好的下人,最后真的都没有好下场!
现在是容迟、爷爷,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轮到金思城了?
“你不是想看到我痛苦吗?你成功了,我现在生不如死,我活不下去了……”
秦姌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觉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她伸手在卡卡的眼前挥了挥,还是没反应。
“你看不见了?”14965925
卡卡苦笑,安静地躺在地上,即使秦姌已经从她的身上离开了,她还是没动,“扫把星,我真是个扫把星,呵——”
秦姌被她又哭又笑的样子震惊得不知道怎么办,站在边上好一会儿,才想起己进来是为了什么。
“你想死?”她重新蹲下去,扯着卡卡的头,笑着问。
“你会成全我吗?”
“会。”秦姌笑得更得意,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话锋倏然一转:“但是在成全你之前,我想看看,你到底能痛苦到什么地步。”
卡卡直觉不对,一把抓住她的手,厉声问:“你想干什么?”
秦姌哈哈大笑起来,用力地从她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慢慢地往下,最后停在她的肚子上,“你是不是忘了,你怀孕了。”
耳边‘轰’的一声,卡卡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瞬间惨白。
容迟和爷爷的死在她心上造成了重创,她满心都是苦楚,因为无处泄,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以至于忘了,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
她立刻清醒过来,慢慢地往后挪,“秦姌,你已经做了这么多,你还要怎么样?”
“我还要怎么样?”秦姌慢慢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那个人,渺小得不堪一击,“离千寻,你怀得上金思城的孩子,你以为你有机会生得下来吗?!”
“不要动我的孩子,秦姌,你也怀孕了,你就不怕给自己的孩子造孽吗?”
“给孩子造孽?哈哈——”秦姌大笑,“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孩子已经被金思城的人打掉了吗?”
卡卡愣了一下,然后就感觉到有人进来,是朝着她走来的。
秦姌的声音再度传来:“把棍子给我,再把她给我架起来,我要亲手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
番外结局篇:我不愿让你一个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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