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转回头去寻找那个人的身影,可是哪里还有什么席司曜,草坪声依旧有那么多人在嬉闹喧哗,可是却再也没有他。
此时此刻夜清歌心里的感觉,比刚刚霍行知头也不回地离开时还要不安,还要害怕。
“卡卡,他呢?他去哪了?”她抓着卡卡的手,着急地追问。
卡卡无奈地看着她,“清歌,你真的很过分。”
刚刚她就在席司曜的面前,对霍行知表现出那么明显的恋恋不舍,而在霍行知因为误会而离开之后,她又表现得那么伤心,丝毫没有在乎席司曜的感觉。
清歌,那个人是你的丈夫啊!那个人深爱了你十六年啊!你现在是他的妻子,你肚子里怀得是他的孩子啊!
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卡卡从来都不觉得席司曜是好人,甚至一直以来她都希望夜清歌能和席司曜离婚,可是事到如今,她却已然现——
这个世上,只有席司曜才是最适合夜清歌的人,只有席司曜才是真的,心无杂念地爱着夜清歌。
夜清歌咬唇低下了头,十根手指死死揪住衣服的一角,那么地用力,指关节都泛着青白色。
卡卡上前握了握她的手,“我看到他朝楼上去了,大概是回病房了,你上去看看他。”
夜清歌点头,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人又叫住她:“清歌。”
她转回去,红着眼眶问卡卡:“什么事啊?”
“清歌,他也很苦,对他好一点。”卡卡如是说道,没人知道她是多么羡慕夜清歌。
她有霍行知爱着,有容迟爱着,更重要的是,她有席司曜爱着,那样深爱着的人,这个世上真的不多了。
夜清歌站在那里良久,似是走了神,又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而后,她朝着卡卡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卡卡会心一笑,看着她走远,忽然就想起了容迟,如果容迟如席司曜爱着夜清歌那样爱着自己,再不济他如爱夜清歌那样爱着自己,她都会为了容迟奋不顾身。
可不知怎么的,耳边募然回响着一句话——给我好好守着你这具诱人的身体,如果被我知道哪个男人碰过你一下,回来我就剁了他的手!
卡卡一个激灵,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妹!自己怎么可能被那个变态给吓着了?他是个坐轮椅的,自己还会怕他?
这样想着,她站在阳光下,居然就笑了出来。
而夜清歌在回到病房时,现席司曜负手站在窗前,背影的线条有些凄凉,但更多的却是压抑。
她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在离他还有几步之远的时候,站定,轻声叫他:“司曜……”
席司曜的背影一僵,却是没有转身,只有薄凉的声音传来:“有没有冻着?”
他这样问,夜清歌的心里更难受了,站在原地有些踌躇,想上前又怕他很生气待会儿会推开自己,不上前又觉得自己不对,声音怯怯的,“你是不是生气了?”
席司曜这时却转了身过来,微凉的眸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落在床上自己的外套上,淡声说:“没有,晚上早点睡,我有点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你去哪?”夜清歌拦在他面前,不让他走。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其实很生气,许是因为她怀孕所以他才忍着的吧。
夜清歌心里难过,可是她也知道这一次的确是自己不对,她开口有些慌乱的,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和你说过,我不可能那么快就忘了行知的,这一次他又回来得那么突然,我没有心里准备,所以、所以刚刚才会失控的。”
她解释着,低着头,下意识地双手别在身后,用了一副小孩子做错事的样子。
席司曜的眸光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她身上,茫然地看着某一点,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两人静默了良久,他才缓缓地说:“晚上我要是回来迟了,你先睡,不用等我,有可能……我赶不回来。”
话音落下,他拿过床上的西装外套,那么快地就从病房走出去了,夜清歌根本没有机会拦住他。
不像上一次,他虽然借口说公司有事要回国,可要走的时候是犹豫的,分明是在给她挽留的机会。
这一次,他走得如同霍行知一样决绝,头也没回。
夜清歌彻底仲怔在那里,半晌没有动一分,没有说一个字。
而席司曜在快步走到电梯门口时,忽然一拳砸在了墙上,低低咒了一声!
到底是霍行知在她心里比较重要,所以她在霍行知离开的时候那样伤心,甚至追上去挽留。
而自己走的时候,她无动于衷,不要说追上来了,她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席司曜只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的珍视,那么多的疼爱,不但被她无视的很彻底,甚至是被她踩在脚下!
而病房里,夜清歌在席司曜走了以后很久才缓过来,却是当即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就晕倒。
她扶着床沿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双手捧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宝宝,妈妈真的太坏了吗?你爸爸是不是真的很伤心?”
屋里没有人回应,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仿若泰山压顶一般,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暗。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铃声分外刺耳,夜清歌怔了怔,想挂掉电话,却又觉得屏幕上的号码有些眼熟,好像……好像那天霍行知就是用这个号码给自己短信的!
他不是刚走么?怎么又给自己打电话了?
虽然心底困惑,可夜清歌还是接了起来,:“喂……”
那边传来的,却不是霍行知的声音,而是陌生人的声音:“小姐你好,你是手机主人的朋友吧?他……”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杂乱,夜清歌听得也不是很清楚,可是那几个词她却准确无误地被她捕捉到了——
霍先生,车祸……
霍行知出车祸了?刚刚他从医院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呢?
夜清歌手脚冷,嘴唇颤抖着,沙哑地问道:“请问……请问他现在还好吗?”
“霍先生还好,他已经被救护车送医院了,他的手机上只有你这一个联系人,你看你是不是来医院一趟?”
“好,你告诉我在哪家医院。”
“人民医院。”
挂了电话,夜清歌快步往外走,只是以拉开门就现门口站了保镖,看到她时微微伸手一挡:“少夫人,少爷吩咐我们不准让你外出!”
夜清歌此时心里很急,说:“我给你们少爷打过电话了,他说可以外出,不相信你们可以打电话去问。”
两个保镖有些诧异,可是他们又不敢真的打电话去问席司曜,为难地看了看夜清歌,最后只好放她离开,同时跟着她。
只是车子还没到人民医院,唐越的电话就打到了副驾驶的保镖手机上,夜清歌听不到唐越在那端说什么,只听到这边的人说了两声‘是的’,又说了一句‘我们在去人民医院的路上’,然后就不说话了。
车厢里分外寂静,下一秒,唐越爆似的声音穿透耳膜而来:“马上送少夫人回来!晚一秒就提着你们的脑袋来见我!”
夜清歌有些懵了,因为唐越给她的印象向来是彬彬有礼,更夸张一点地说是尤为温文尔雅的。
刚刚在电话里咆哮的人,真的是唐越吗?
前排的两个保镖已经吓得手脚抖,在他们的印象里,唐助理比起少爷没有好多少,两人基本是一样恐怖。
少爷平日里就是冷冰冰的样子,时间久了他们也就习惯了,可是唐助理平时是很温和的,只有早暴怒的时候才会让人心惊胆颤。
但是一般唐越暴怒的时候,就说明事情真的很严重了!
所以此刻,两个保镖没有任何犹豫地,立即调转车头准备回医院。
可这时,他们后面却突然冲出来好几辆黑色的车子,将他们团团围住……
——
夜清歌醒来的时候现自己躺在一张十分柔软的床上,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孩子应该没事。
她坐了起来,转头打量着四周,从装修风格来看,这间屋子应该是男人的单身公寓,正想着,门被推开了……
霍行知拿着一杯开水低头走进来,一抬眼现她已经醒了,正坐在那里看着自己,脸上顿时惊讶,“清歌,你醒了?”
夜清歌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霍行知这里,傻愣愣地问:“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她记得唐越给保镖打了电话,然后他们准备回医院的时候,被人包围了,再然后她就不记得了。
霍行知上前,将手里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烧。”upxc。
“行知,我到底怎么了?我怎么会在你这里?”夜清歌皱起了眉头,问。
霍行知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你受了惊吓晕倒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夜清歌的眉头皱得更深,“行知,我是问,为什么我会在你这里?”
她是晕倒过了,但不代表她的记忆都被洗掉了,昏迷前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霍行知这里。
霍行知抿了抿唇,神色有些黯然,“清歌,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呆在一起吗?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行知,这和相信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
“呵呵!”霍行知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目光戚戚然地看着她,“怎么会和相信没关系呢?如果你信我,怎么会一直问这个问题?你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知道,那些包围你的人是谁派来的!”
夜清歌愣了愣,旋即有些迟疑地问:“是想要抓了我威胁席司曜的人?”
霍行知点头,“是他的三叔,他想抓走你威胁席司曜退出公司,我刚好从医院回来经过,看到他们想带走你,所以就把你带了回来。”
很拙劣的谎言,可是此刻夜清歌却没有去分析,脑子在想是——
唐越那个时候那么暴怒地要保镖把自己送回医院,是知道席司曜的三叔要派人抓走自己吗?
那么席司曜也是这道这件事的?自己昏迷后他有没有找过自己?
“行知,我的手机呢?”她转头一边找手机,一边问霍行知。
霍行知眼底眸色一暗,缓声说:“我带你回来的时候就没看到你身上有手机,会不会掉在之前的车上了?”
夜清歌有些沮丧,“那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打给电话给他。”
不论席司曜现在是不是着急地在找自己,自己出了医院,又没有他的人跟着,打个电话回去报平安总归是没有错的。
何况,他之前那么黯然地离开,自己现在主动交代行踪,应该会让他多少有点安慰吧。
可是霍行知却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说:“清歌,你忘了,我刚刚出了车祸,手机……在车祸里报废了啊。”
夜清歌惊了下,这才想起己当时那么急匆匆地要从医院出来,就是为了去看他,“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霍行知按住她,低声说:“我没事,就是脚上擦伤了一点,要不医生怎么可能让我这么快出院,对不对?”
他笑得那么温柔,夜清歌想起了自己十八岁那年,和他拍第一张合照时,他也是这么温柔地对自己笑。
那个时候,她心里想的是,这辈子要是能天天看到他这样对自己,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可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她兀自低着头在思索什么,霍行知却已经站了起来,单手插进裤兜里,捏着里面她的手机,死死咬着牙关。想子席知。
后来夜清歌又想用他公寓的座机给席司曜打个电话,可霍行知说自己才刚搬来这里,家里电话都还没装。
她没办法,只好说:“那我早点回去吧,不然他要担心了!”
霍行知也没拦着她,笑着揉了揉她的顶,说:“那我也不留你了,送你下楼吧。”
夜清歌点了点头,两人一同下楼。
进了电梯,霍行知忽然侧过头来,眸色深深地看着她:“清歌,记不记得那次我们被困在电梯里,我和你说了什么?”
她一愣,思绪立即飘远,回想很久之前那次,她和他一起被困在了电梯里整整七个小时!
当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紧紧搂着霍行知的脖子,一边哭一边模模糊糊地说了些不清不楚的话,其实意思就是她喜欢他。
霍行知当时用力地掐着她的腰将她抵在电梯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声音近乎嘶吼:夜清歌,听着,这个世上有千万种死法,但对我霍行知来说,能和你死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一种!
她当时傻掉了,黑暗中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他的牙齿磕到她的柔软的唇瓣,她才如梦似醒地将他推开,害羞地别过了头。
彼时她是初吻,他亦是,两人其实都紧张,而电梯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她想都没想就跑了出去。
从过往回到现实,夜清歌现也到了该出电梯的时候,她抿唇清浅一笑,说:“行知,我很感谢你在我最黑暗的日子陪在我身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会一直感谢你,但是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霍行知募地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拉到了怀里,一个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唇,那种火热的感觉如同当年,却又不似当年。
恍恍惚惚的,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当年被他一碰就心跳如雷的小女孩了,她已经嫁为人妻,而且即将为人母!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耻,她已经是席司曜的妻子,怎么可以和霍行知接吻呢?就算是被他突袭的,此刻也应该推开了他了不是吗?
她伸手去推,可手才刚刚抵在霍行知的胸口,电梯门却在这时‘叮’地一声打开,她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便就此顿了一下。
霍行知忽然收紧了双臂,愈凶狠地吃着她的唇,那架势像是想将她拆吃入腹似的!
夜清歌因为窒息头脑一阵晕,又因为被他带着往电梯外面走,脚下一软,下意识地双手抓着他的手臂,防止自己摔倒。
而这样的动作,落在外人眼里,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
席司曜脸色阴沉,眸光紧紧锁着从电梯出来的那一对人身上,身侧的两只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似有杀人的征兆。
夜清歌本来还没觉察到身后有人,只见霍行知眼角一跳,眼神急速地往她身后飘去,她心里不知怎么的就预感不好。
霍行知这时也松开了她,她便转回去看,出现在她视线之中的人,赫然是席司曜!
那一瞬她只觉得自己在他冷峻目光的注视下,几乎要无地自容!
她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密密麻麻地疼,某种叫做愧疚的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席司曜,她是第一次见到。
他平常打理得十分整齐的头此刻狼狈的往下滴着水珠,额前的碎湿成一缕一缕地搭在他的额头上,浑身的衣衫湿透,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
席司曜也看着她,双唇因为被霍行知深吻过而微微有些红肿,两颊泛着惹人的粉色,大大的眼睛睁圆了看着他,像是看着怪物一样。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外面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雨里还夹带着雪花,三叔的人半路袭击他,虽然被他成功甩掉了,可是他的车子也抛锚了。
这么长的一段路,是他一口气跑过来的,迎着风雪,踩着雨水。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迎接他的居然是这样一幅画面。
她那么乖巧地被霍行知搂在怀里,仰着头承受他的热吻,双手抓着他的手臂,恨不得和他贴合得再密切一点。
席司曜咬着牙,指关节因为过分用力出‘咯咯’的声响,听上去是那么地吓人!
他的声音冷得一点温度也没有,盯着夜清歌,一字一字都说:“清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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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梦与醒的执迷(8)—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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