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问周游:“那窗帘是不是很贵?”
周游漫不经心地搂着她:“你连几十万的表都收了,还在意一副窗帘?”
“那不一样。”
周游看谢衍没有睡意,唔了一声,拉过她的两条腿,搭在自己腰上。谢衍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带得又动起了腰。
和外表反差极大,周游并不算是个禁欲的人。至少在面对谢衍的时候,不是。
他在外面会严谨认真到把扣子扣到最上一颗,但是在昏暗的卧室里,在馥郁蒸腾的玫瑰香气里,他可能光着身子翻下床,从柜子里抽出一条裤子套上,连拉链也没拉,直接去客厅倒水。
谢衍坐起来靠着床头,抽出床头的纸巾擦自己潮湿斑驳的腿间。周游端着两杯水进来,看见谢衍的动作,就先给她喂水。
谢衍嗓子发干,一口气喝完半杯,杯子移开时,看见周游正贴着坐她旁边,没穿上衣,露出漂亮又精巧的肌肉,沿着性感的腰线向下,军裤拉链开着,那物事半勃着露在外面——它刚刚才从谢衍的里面抽出来。
谢衍欣赏的目光从周游的胸膛流连到腰,嗓子痒痒的,好像又想喝水了,于是咳了几声:“你还有这种裤子啊。”一边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
是夏裤,布料没有她想象的硬,但也挺括有型,裤脚盖在周游雪白的脚背上,衬得他一双腿又长又直。
周游帮她擦大腿内侧未干的液体,嗯了一声:“初中暑假在部队待过,养成了习惯,衣柜里也会备着几件。”
谢衍不知道这事,有些吃惊:“你进过部队?”
不过谢衍随即摸摸他的腹肌:“是我以貌取人了。你体力那么好。不过军营允许未成年进去吗?”
周游说:“不难。常有家长把调皮的孩子送进部队磨练。”
谢衍这个禽兽已经开始轻薄周游的小脸了:“你那么乖,你家里人为什么要送你进部队?”
周游却反问:“乖是褒义词吗?”
谢衍笑了一下:“从来没人评价我乖,所以我觉得它是褒义词,至少没有贬义的意思。”
周游眼里带了点笑意:“我父亲安排的。他常年在外,只有放假我才有机会见他。”
谢衍唏嘘:“才初中就进部队,吃了不少苦吧?但是要见爸爸,那也没办法了。”
周游摇摇头:“训练什么的都是小事,只是我以后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和我一样,忍受父母常年异地。”
已经大概规划好了以后就业方向的谢衍:“咦?”
恋人温热的手掌握着她的大腿,空气中尚且浮动着片刻前的火热情浓,周游的目光温和且沉静,但因为太过自然,谢衍很难捉摸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周游看着她,轻声细语地说:“衍衍,我不会接受异地。”
谢衍皱着眉思考一会儿,哦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这时她正在和周游热恋。热恋这种感觉非常致幻,带来很多虚假的观感,无限美化了对方,它让人完全无视了恋人身上本身存在的问题,等到这种致幻感逐渐消退,矛盾才会像水面下的嶙峋石块一样冒出来。
最后的了解来自于婚后。
他们最终还是在临近毕业时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分歧,因为这些,因为那些,大到人生规划,小到生活琐碎,赵院长又横插一脚,刺激了谢衍,并最终刺激到了周游。
于是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
于是就去领了证。
领证领得十分仓促,出了闻听住的医院,最近的民政局在一公里外的社管大厦,首都堵车堵的人没脾气,这么点距离,两人直接步行去的。婚姻这种人生大事,通常会挑黄道吉日,那天的日子可能比较平常,整个大厅离婚的比结婚的多,整体气氛十分阴沉,面无表情的谢衍和周游混在里面毫无违和感,又因为太过年轻,总遭到旁人侧目。
总之那天的一切都非常糟糕,以至于他俩都不怎么过结婚纪念日。
领完证两人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谢衍回了医院,周游回了家。对于他俩领证这件事,闻听的反应是没反应,乐清辉的反应是火速找人查了周游一家,当然没能查出来,主要是查到某一层时就不敢了,而周游家那边,则是完全炸了锅。
但是具体有多“炸锅”,谢衍不太了解。只知道周游好几天都没来学校,指导谢衍论文的赵院长提了一嘴家里长辈被气得叫了医生。
“我不知道这件事。”谢衍皱眉说。
“哦,”赵院长低头看论文,“这些事,如意不会让你知道的。”
转折点来自于周伯铮。这位父亲平时不怎么回来,四年里在谢衍这里的存在感几乎没有,电话中听说儿子未经长辈同意就和女友领证结婚了,反应居然十分平淡,只在几天后回京为八月的授衔仪式做准备时顺便处理了这件事。
出乎谢衍预料,初次谋面的周伯铮居然同意了她和周游的婚事。周伯铮是个不搞形式主义的领导,解决方式也十分简单利落,他对谢衍寥寥几句,公开承认了她的身份,随即告知周游要把他送出国。
周伯铮只对周游说了一句话:醒醒你的脑子。
或许是周家的缘故,那所大学的申请很快就下来了。周游有过出国计划,因为本科学历不足以支撑他工作以后的发展,而且他是理科生,就算参加工作后党校进修,说直白点也是修饰功能更大。但他肯定也没想过自己会是这样出的国。
谢衍觉得周伯铮这么做是对周游不与长辈商量就擅自决定人生大事的回敬。
于是不能接受和谢衍异地的周游就这样和谢衍异国了。
起初他们还用MSN交流,后来谢衍随国内大流用起了微信,时泪,谁还记得最初的微信其实是个约炮软件。
周游在很多方面都有种莫名其妙的坚持,比如他每天都会和谢衍视频,有时谢衍这边艳阳高照,她站在研究院图书馆门前,有时他那边华灯初上,身后是彻夜不熄的实验室灯光。
在第一年的圣诞节,他难得早点离校,在大街上走进了一家玫瑰精油专卖店,是她常用的那个牌子,周游买下来寄回国给她。他不太说甜言蜜语,只是踩着深夜路面上厚厚的积雪,鞋子在雪地上发出吱呀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进她的耳边,周游单手拎着纸袋,在那样寂静的夜里说:“我很想你。”
很多年后的谢衍驱车前往纯溪酒厂的路上,忽然想起了这些往事,她知道,周游那个时候,是真的很想念她。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么多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越想越难过。
他还会给我买玫瑰精油吗?
就像他接受我所有的荒唐一样如常。
谢衍在踏进纯溪酒厂时,很是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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