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罗兰都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深信不疑。
在经历过罗纳德-佩雷尔曼的无视到接纳的全过程后，罗兰压根就没指望，能在今晚这种无聊的聚会上拿到任何富有价值的情报。
大家都是初次见面，作为弱势一方，他没有给那些家伙带来惊艳的成绩，那这些大佬，凭啥要带他玩游戏？
生意场上可能存在双赢，但绝不存在公平。
当个捧哏，打个招呼，认识一下，这就是罗兰眼里的最大收获，而现在嘛——
凯特告诉他，卡尔-伊坎的要对互联网公司下手了？
这种消息你特码的是从哪里听来的啊？
询问之时，本还沉浸于酒精飘忽之中的罗兰打起了精神，当凯特捕捉到那双清明眼眸后，她这才笑眯眯的拿起手包，从中掏出了一叠名片，没错，是一叠。
目光低垂，仔细翻找的同时，她还缓缓说道：“伊坎今天是带夫人来的，在用餐的时候，我和她简单的聊了聊，她说自己的丈夫卡尔在听闻罗纳德向我的男朋友介绍互联网公司时，当场就对互联网公司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还列举了股价爆棚的网景和雅虎……”
将伊坎夫人的那张名片抽了出来，夹在指尖递给了罗兰，“……然后，她就给我了一张名片，并且表示如果有时间，可以去她家坐坐……”
虽然凯特的描述非常的简练，将所有谈话过程都给省去了，甚至就连卡尔-伊坎盯上互联网公司的论证，都是她自己猜出来的，但当罗兰瞧见手中那张只有姓名与号码的名片后，他其实已经采纳了这种猜测，又或者说，他听明白了这种暗示。
当然了，前世的记忆也告诉他，卡尔-伊坎也的确向雅虎下手过。
杨致远两度被迫辞职，就是被卡尔-伊坎踹出去的。
可还没等他开口呢，凯特又抽出了一张名片，道：“这张名片是迈克尔-布隆伯格的女伴，帕翠莎-哈里斯女士给我的，我们在聊天的过程中，谈到了你的叔叔大卫-奥尔森，帕翠莎女士亲口表示，她的老板迈克尔对雅虎的能量，表示震惊。”
“如果有机会，她希望我们可以去他们的彭博社看看。”
再次接过一张名片，罗兰的眼睛已经直了。
帕翠莎-哈里斯那可是迈克尔-布隆伯格的心腹，而在布隆伯格成为纽约市长之后，更是任命帕翠莎-哈里斯为纽约历史以来第一个女副市长，不仅如此，布隆伯格的公关团队和慈善事业都是对方一手负责的，如果她说震惊，那就真的是震惊了。
“哦，对了，还有大卫-肖的女友。”
当第三张名片被凯特找出时，罗兰已经无fuck可说了。
而在瞧见罗兰那副懵懂模样后，凯特也没停歇，而是笑眯眯的继续道：“她答应了我的邀约，愿意和我一块儿出来逛街。”
逛街？
啥意思？
你该不会是让我陪着一起去吧？
可前面这两个问题，似乎得先解决吧？
眼瞅着罗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思绪还停留在之前那两张名片上，于是凯特直接就伸手捂住了之前给出的名片，提醒道：“如果我和她下午去逛街，然后五六点钟的时候各自打电话喊你们晚上出来用晚餐，你们意外的见个面，这种行为，有问题吗？”
握草……
似乎真的没问题……
醒悟过来的罗兰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给自己的杯子满上，端起来就是一口闷。
特码的，喝酒误事，脑袋似乎有些不灵光了。
凯特这明明是给自己制造与对方见面的机会啊！
看着罗兰那可爱的醒酒动作，凯特轻笑的咬了下嘴唇，等罗兰喝完之后，她这才将又一张名片推到了罗兰的面前，并且换上嫉妒的语气，非常吃味的说道：“这张名片，是你的迷妹给的，据她自己说，她马上就要勤工俭学，到模特公司兼职去了……”
“在此之前，她想要从我这儿求得一些经验，因为她对好莱坞，很感兴趣……”
“我觉得你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吧？五英尺十一英寸，三十五、二十五、三十五……”
当凯特将伊万卡的名片丢到罗兰胸口，并且用食指不断的敲击名片，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时，罗兰感觉对方的手指，每一下都能捅到自己的心脏。
七张名片，七个人。
除了罗纳德-佩雷尔曼和罗兰自己以外，剩下七个人，全都被凯特给包圆了。
在罗兰与那些老头吃饭喝酒聊天打屁时，凯特也和同桌上的家伙们，成为了朋友。
如果非要形容，那罗兰脑袋里，现在只有一个单词，“people person？”
“people person？yeah……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
凯特思考了一下，并未否认罗兰的说法，而在罗兰用疑惑不明的眼神打量她时，她也顺势坐起，双脚并拢，双手环抱，下巴搭在膝盖上，偏头道：“看来你很迷惑？”
“嗯哼？”罗兰并未正面回答。
“看来你是习惯了直来直往？”凯特再问。
“或许是吧……之前什么合作，都是一个电话解决的……”
罗兰笑了一下，用指头夹起胸口的名片，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将它们放到了一块儿。
这七张名片重要，但和凯特现在的状态相比，它们并不是最重要的。
如此行为让凯特扬起了满意的笑容，眼珠子转悠了一圈后，她这才继续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拿到这些名片的，但——这就是社交啊……”
“下午茶你应该知道吧？”
“下午茶诞生之初，其实就是一些夫人闲得无聊，聚在一块儿聊八卦。”
“她们打发时间，什么都聊，而因此衍生出来的社交晚餐，其实也是同样的性质。”
“而聊天，其实就意味着机会嘛，下面的人想要上去，拼命的往上爬，而上面的人有时候也需要聪明人帮自己打理财产，所以……一拍即合……”
“当然了，晚宴很多，性质其实也不一样。”
“私人的、公开的……大家聊得话题也都不同……”
“就拿今天晚上来说好了，虽然是朋友聚会，但我相信，他们不会和你聊其他东西的。”
“虽然大家都是朋友，但每个人的事业还是有着一定差别的，除非是one on one的私密聚会，不然他们怎么可能聊事业方面的内容？”
“对你而言，这就是个尴尬局面，但对我们来说，这就是我们的主场……”
“让你当众去约卡尔-伊坎吃饭，你会开口吗？”
“不会。”
“因为你明白，不管是以什么话题为借口，你们之间的邀约，都会让别人觉得有问题。”
“但我和他夫人闲聊，找到了共同的话题，接下来继续碰面，就会减弱这种猜忌。”
“而如果人家真的想和你聊的话，联系方式就是最好的回应。”
“不仅如此，你见过有人在参加朋友聚会时，会像迈克尔-布隆伯格这样，让自己的雇员帕翠莎-哈里斯来充当自己的家人的吗？”
“在双方都有意接触的情况下，我拿到名片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
“况且，据我所知，上市公司的办公室里，都会二十四小时录音的，而在这种情况下，社交就变得非常有用了，因为临时定下来的马场、饭店、猎场、牧场里，不会有录音……”
“为什么很多富豪喜欢各种各样的运动？”
“不仅是因为有钱有时间，更因为这些活动是社交，又或是掩饰社交意图的一种手段。”
“而我，只是习惯了大人带我参加这种场合，倾听各种消息罢了……”
“你得知道，在这种社交游戏里，我如果不聪明一点，那你是会损失很多机会的。”
当凯特语气轻飘的向罗兰解释，自己今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又为什么要干时，靠在沙发上认真倾听的罗兰，双眸中就只有感叹和佩服……
感叹不同环境里成长出来的家伙身上所带有的强烈印记；
佩服这些家伙印刻在骨子里的社交本能。
罗兰承认，前世的记忆能让拥有资源的他发家致富，但绝对不可能和凯特一样，在交际场里游刃有余，这种由于环境而潜移默化形成的技能，不是穿越者一拍脑门就能达到的。
什么穿越一年，就能和大佬们勾肩搭背，天南地北的胡侃一通？
别开玩笑了……给你十年你也不可能和从小玩这些东西长大的家伙对上眼……
你既然什么项目都会，那穿越对于你来说，不就是王子落难记吗？
至于拿豪车名表装哔？
一桶水，摇不响，半桶水，叮当响。
“这就是你所谓的……行使女朋友的权利？”
罗兰抿了抿嘴唇，他头一次发现自己好像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
对，凯特的确是他的白月光，他也的确用发散性思维想了很多，但——
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凯特的双商似乎和她的颜值是成正比的。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前世凯特的三人老公都不是普通人。
不是英国这家的二代，就是英国那家的二代，尤其是第三任，那直接就是英国认知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六的维珍集团创始人的侄子。
如果光靠白月光这种说法看对眼锁多年，说出去又有几个会信？
“当然……在这个重要的社交场合里，我不帮我的男朋友，我帮谁？”
“又或者，你是想说，之前那些话，是哄我的？”
凯特没觉得有啥不对，回答的理所应当。
不仅如此，两根细长的眉毛还直接扬起，似乎是觉得罗兰的反应太过见外。
闻此言语，本想继续思考的罗兰顿时就放弃了思考。
攀附面庞的舒心笑容证明了一切。
只要是人，谁又不喜欢待在舒适区？
而现在，就已经很舒适了……
而当他想要张嘴表示感谢时，猜到他想法的凯特倒是抢先一步，挤了挤眼，用鼻头发音。
“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