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的狗非要皮一下,手链也不会断。
吴羡好轻轻摇摇头,“不用啦。”
语气挺平和,没有不开心闹情绪,但失落难掩。单漆白斜睨着她撅起的小嘴,挑起一侧浓眉。
“怎么?男朋友送的啊?”
吴羡好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是。”
手链是生日时她哥从国外寄回来的。知道妹妹喜欢这个牌子,好哥哥为了这个限量版,排队排了挺久。
“我没男朋友。”吴羡好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怔了一下。
她想说这是哥哥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变了。绯色刚褪的脸蛋又开始烧起来。
她垂下头,没有注意到男人松了口气,慢慢勾起唇角。
单漆白弯着唇边,深深看了女孩几秒钟,“早点睡吧。”
吴羡好哦了一声。她抬头打量一圈,很快发现一个问题:好像,只有一间卧室啊。
万万没想到他家真只有一个房间。
她眼睛瞟向灰色帷幔,又看了看单漆白,抿紧嘴唇不说话。
看她那欲言又止的小样,单漆白弯了下唇角,“怎么?还想让我打地铺啊?”
吴羡好垂睫,嘟嘴小声嘀咕:“那我睡沙发。”
男人往她跟前凑了一步,气音轻笑,轻佻暧昧,“要不,跟我睡也行?”
吴羡好瞬间涨红了脸。没等小姑娘发作,单漆白赶紧走到书架旁,伸手轻轻一推。
书架像门一样立时转开了——原来书墙后面还藏着间房。
“怎么可能让你睡沙发呢。”
男人轻轻一句话吐出来,尾音又柔又软,莫名让人感到亲昵和宠溺。
吴羡好心里被人掷下一块小石子,无声沉底,却漾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单漆白走过来,拾起桌上的毛巾刷地盖过女孩的头顶,隔着毛巾揉了揉她的脑袋。
“快去睡吧。”
毛巾揉搓发丝,发出轻微沙沙声。吴羡好的脸掩在下面,唇角扬起,偷偷露出一个男人看不见的浅笑。
她拉下毛巾,脸蛋红彤彤的看他,“晚安。”
单漆白敛睫睨着她,漆深的眸光绵柔,“晚安。”
他又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狭长的桃花眼微翘,“不过我没修眉刀给你压枕头,还要辟邪吗?”
吴羡好:“……”
男人舔了下嘴角,笑了,“厨房里有菜刀,要不?”
吴羡好像小兽一样皱了皱鼻子,瞪了他一眼,绕过他进房了。推转书架,男人低低的笑声被关在了外面。
好讨厌啊他!就该拿把菜刀架他脖子上。
吴羡好噘嘴吹了吹额前的薄刘海,两手盖住了面颊。
脸蛋不争气,动不动就热了红了。
书架后面的这间房挺大,一张低矮的榻榻米,推拉门的大衣柜,落地台灯的光跟外面一样是鹅黄色的,飘窗的窗帘也和客厅是同色系。此外,房里还有一间独立卫浴,她一个女孩子住也确实方便。
吴羡好满足地拍了拍蓬松的枕头,拉开被子躺进去,闭上了眼睛。
过了几秒,她轻叹了口气,重新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睡不着啊。
头脑异常活跃,今天发生的一切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个不停。
男人挺身立在她的面前,帮她出头时面目疏冷,漆深的眸底没有暖意。可那双桃花眼只要微微一扬啊,脸上的冷厉就不见了。外翘内勾的长眼直直盯着她,玩味又柔和地笑……
还有那只往姜水里加蜂蜜的手,纤长有力,骨节分明,手背上有淡青色的脉络;她跌在他身上时,男人蹙起好看的眉,垂眸看她时深邃的眼那么黑,幽不见底的深潭一般;她的额角蹭过他的下巴,胡茬的触感粗粝,酥麻麻的……
吴羡好抓了下酥麻的额角,翻了个身,细胳膊和一只脚丫从薄被里伸出来。
怎么又有点热了啊……这下更睡不着了。
琴声突然轻轻响起来。隔着书架,音量不大,但足够清晰。
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算是最通俗的一首了,好多影视里面都出现过。可他弹出来的很不一样,流畅的旋律像有生命一样,穿过书架直抵耳廓,缓缓淌入她的心底。
吴羡好抓着被边的手慢慢放松下来,钢琴声奇异地平复了她翻江倒海的心情。
他的琴声是有形的。吴羡好仿佛看到了满是余晖的林间小道,阳光温暖和煦,天空蓝得透净,鸟声鸣啭,轻羽漫舞,一切都是平静美好的……
一曲弹毕,另一曲很快接上。缓板下行的旋律,断断续续的曲调像忧伤的轻吟。深夜中的古堡浮现眼前,神秘又苍凉。紧密的大门前只有一道微弱的亮光,细小的火焰在寒风中哆嗦,瑟缩成点点火星……
吴羡好的意识跟着律中翻涌。过了许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居然倏地热了。
他弹得太好。技巧精湛不说,演奏极富情感。
他像一个诗人,奏出的每一段旋律,每一个装饰音都带给人诗歌般的幻想,优美动人,饱满细腻。滴水般的轻灵琴声层层转转,一下一下叩击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