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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这个人我真的可以相信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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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思谟回院去找父亲。

筵席已毕,老将军和几名亲随在偏厅喝茶,一边商议西北战事。

折思谟进到厅中,向父亲禀告西北布防图遗失一事。

老将军震怒,忙询问具体经过。

折思谟简单说明,又道盗图者尚未来得及出府便已被拿住,现已押去平院审问了,布防图应还在府中。

老将军沉吟片刻,开口道:“明日我将进宫,将新修布防图呈交陛下过目,再由兵部终审。今夜务必将图寻回,否则耽误边防军机,恐有大患。”

几位副将、偏将也道:

“正是将军所言。西北一战已是必然,如今夏国几番试探,恐怕战事将近。若此时布防图遗失,于军机是大不利。”

“若有需要,末将愿协助谟小将军一同审讯,定要在今夜寻回布防图。”

“末将也愿协助小将军。”

“末将亦然。”

折老将军微一抬手,几位偏将副将便即噤声,听得老将军道:

“谟儿,此事由你引出,便由你解决,旁人帮不得你。若寻不到图,明日你便随我到殿上请罪。”

折思谟自是答“是”,然后便从厅中退出,也不去看几位偏将、副将神色。

待行到平院门前,便能听见长鞭破空声传来,随之是着落在人身上的声音。

一丝若有若无的呻吟传到折思谟耳朵里,却似乎比长鞭的声音更加分明。

折思谟步子微顿,复又抬脚跨进院门。

院里四周燃着火盆,中间空地立了一根圆柱,上方一根横木。

横木上吊着一人。

那人垂着头,散着头发,身上是纵横的鞭痕,鞭鞭见血。身上衣衫早已破烂不堪,露出的肌肤却不再如初见那夜般,在火光照耀下莹玉通透。

他身体早已叫一重一重的鞭伤覆盖。

折思谟走到近前,执鞭人停下动作,向折思谟抱拳道:“少爷来了。”

横木上挂着的人听到声音,忙抬起头来看。

折思谟望去,才发现他脸上也是几道血印。

可眼中仍是热切。

折思谟压下心中异样,不再看他,只向着执鞭人问道:“可有招认?”

执鞭人往碧瑛处啐了一口,道:“狗杂种不肯开口,还说要等少爷您过来。呸,什么烂货,也敢来污少爷的眼。”

折思谟也不接话,低声道:“我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执鞭人愣了一下,见折思谟仍是面朝着自己,但话却叫他奇怪。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少爷是在问横木上吊着那人。

碧瑛吸了口气,想要开口,却叫胸肺上的疼痛刺得只想咳嗽。

强忍咳意,碧瑛压着嗓子道:“公子可否屏退旁人,碧瑛单独和公子说话。”

又是破空一声鞭响。

长鞭从碧瑛左手臂划下,挥过整片胸膛。

“啊……”

这一鞭来得突然,碧瑛没忍住,痛呼出声。

长鞭击在胸肺处,方才强压的咳意再忍不住,出口却只有喉间翻滚的气音。

“什么贱货,也敢在少爷面前放肆!”

执鞭人喝道。

折思谟不做言语,脸上神色晦暗难明。

半晌道:“有什么话你说便是,不用做这等鬼祟之事。”

碧瑛暗自喘息,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似能发声,便道:“图确是我拿的……”

话音刚落,便又受了一鞭。

又是一声闷哼。

“你既承认,便速将藏图地点供认出来,好少受些罪。”折思谟眼神微闪,话语却仍是沉稳。

“此图重要,公子果真要让旁人听去吗?”

执鞭人闻言又要挥鞭,折思谟将他制住,道:“将他放下来。”

闻言,旁边两个大汉上前,将碧瑛手上和脚上绑缚撤去。

碧瑛身体失去缚力,又全身脱力,一下子便软倒在地上。

待双手触碰地面,却又是一声低哼,碧瑛下意识将双手缩回,却发现无处可放。

折思谟向他双手望去,只见一双手亦是血肉模糊,想来已受过拶指之刑。

折思谟走到碧瑛身旁,半蹲下身,低头望着他,哑着嗓子道:“说罢。”

碧瑛看着折思谟,一双眼仍是晶晶亮亮。随后便用只能折思谟听到的声音说:“公子告诉碧瑛,图应该在哪里,碧瑛便说在哪里。”

折思谟一瞬也不瞬地望进碧瑛眼里,从他眼中看到的,仍和以前一样。

仿佛今夜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折思谟垂下眼眸,不再看他,然后站起身,沉声道:“带上他,随我去取图。”

两个大汉走上前来,用粗绳在碧瑛腕上缠缚几圈,又擒住碧瑛双臂,将他半拖半拽,跟着折思谟往前走去。旁边几名随从,也跟在身后。

来到花园一处假山前,折思谟一双黑眸望向碧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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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可是这处假山?”

碧瑛回望着他,眼中竟有一丝笑意:“正是此地。”

“那便随我进去取图。”折思谟从大汉手中接过碧瑛,擒住他一只手,将他拉到假山之中。

假山并不甚大,平时也只容一人通行。

折思谟携着碧瑛进去,其他人便在外守着,以作接应。

突然假山之中传来一声暴喝:“你做什么!”

接着一条人影飞出,众人下意识闪避,只见那人重重摔在地上,手上绳索竟不知何时叫他挣脱开。又见他口中吐出几口鲜血,然后头一歪,昏死过去。

折思谟随后从假山中疾步出来,竟是怒到极致,口中恨道:“这贱人竟将图一口吞到肚里去了!”

众人大骇,一人忙去扯碧瑛,一手揪着碧瑛头发将他半拉起身体。

“少爷,现在该如何处置这人?”

“带回平院,不必再从刑架上放下来了。”

众人得了令,便就这样扯着碧瑛头发,将昏迷中的碧瑛一路拖回了平院,又再绑到了刑架上。

几名行刑人在一旁仔细挑选着刑具,心中明了,这人是无法从这架上活着下去了。

折思谟没有跟众人同去,而是从另一方向,径直回老将军处去了。

回到偏厅,老将军和几名亲随仍在。

折思谟将事情进展一一说明,老将军叹了口气,道:“没有落入他人之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此时离进宫尚有几个时辰,我将图再绘一遍,应是来得及。”

这时一名下人进到厅中禀报,称盗图之人受不住酷刑,已在受刑过程中断了气,询问该如何处置。

老将军便道:“叛国之人,将尸体扔去乱葬岗便是。”

下人得令离去,老将军也起身,让众人都散了各自回去休息,自己也好再将布防图重绘一遍。

这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将军府下人们口中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少爷是如何从欢场里带回一个神仙般的人物,没想到这人人面蛇心,竟是个奸吝小人,又说道他是如何受了各种酷刑,被吊在刑架上面目难辨,最后连连吐血,抽搐着便断了气。

下人中间有心善的年轻丫头,在碧瑛进府时便看中了碧瑛皮相的,此时虽知他不是好人,心中仍觉得凄然,听了这些,在一旁暗暗抹泪。

也有一道黑影藏在暗处,将事情反复听了个仔细,方悄悄离开。又是几个纵跃,出了将军府,往乱葬岗方向疾行而去。

搬运碧瑛尸体的大汉脚程不快,很快便叫他追上。

他随着两人到了乱葬岗头,看着他们拿工具胡乱刨了些土,将手上尸体扔在那处,也不做掩盖,便匆匆离去。

待两人走远,他才从黑暗处现身过来。

他将碧瑛尸体翻过,用手在碧瑛肚腹处按压数下,便抽出腰间匕首,欲往碧瑛腹部刺去。

这时突然一道破空声响,一道寒光闪过,一只羽箭径直击中他手中匕首,力道之大,竟将匕首击飞,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心道不好,转头望去,只见一名高挑少年正在不远处弯弓,一支羽箭又朝他飞来。

他急忙就地一滚,往旁边躲去。

折思谟几个纵跃,快速掠到碧瑛身边。其间仍不断拉弓,羽箭往那人身影处不断射去,将人从碧瑛身旁远远逼开。

这时周边人声渐起,火光从远处汇聚,折思谟松了口气,心道陈钰总算反应还不算迟钝。

他不知这人是否还有同党,不敢相信将军府中人,只能找陈钰借了些府兵。

他担心人多惊了那人,便自己随在近处,叫其他人在远处跟着。

那人方才躲避不及,背上、腿上中了两箭,倒在地上。折思谟趁这间隙,从地上抱起碧瑛身体,又从腰间掏出一粒药丸,喂到碧瑛嘴里。又在碧瑛下颌、喉间轻拍数下,让药丸从碧瑛喉中滑落,进到肚里去。

怀中人嘤咛一声,悠悠醒转。

折思谟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却突然被怀中人大力一推,一支羽箭飞过,堪堪从折思谟脸边擦过,却径直射入碧瑛胸膛。

利器入肉的声音,折思谟耳中听得分明。

折思谟往箭来处看,竟是那人将方才腿上所中之箭硬生生拔出,然后运力朝他投掷过来。

几名侯府府兵赶到,拔剑将那人脖颈抵住。

折思谟又抱起碧瑛,去看他伤口。

碧瑛本就浑身血痕,胸口中箭处更是汩汩流血,人已晕了过去,没了知觉。

折思谟将碧瑛头颅按在自己怀中,伸手点了碧瑛几处要穴,又吩咐陈侯府兵挑了那人手脚筋,交待他们将人送去将军府,这才抱起碧瑛起身,自己先往将军府而去。

折思谟抱着碧瑛,一路用轻功疾掠,不多时便回到府邸。

他吩咐下人去寻大夫,然后抱着碧瑛回到自己房间,将碧瑛放在床上,又去翻找自己平素收藏着的上好金创药。

拿了药回来,他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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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碧瑛满身的伤,皮肤没有一处完好,药瓶捏在手中,却不知从何下手。

他想起方才那人那样虚弱,明明似乎连呼吸都轻微得很。

他手受过刑,明明痛得很,却用那双血肉模糊的手,那样用力将自己推开。

他抚上碧瑛紧闭着的双眼,想起假山里面,这双眼晶晶亮亮地盯着自己,说,“公子告诉碧瑛应该做什么,碧瑛就做什么,”然后将自己递给他的药丸一口吞下。

他想,这个人,我真的可以相信吗?

大夫很快赶到。

灰白了胡子的老大夫被两个年轻丫头催着往折思谟房间赶,一进来就被满屋的血腥气熏得皱眉头。再往床上看去,被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大夫一看房间里还戳着一个人,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人发呆,便觉得他碍事,立刻将他赶了出去,又喊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丫头进来,叫她们立刻去准备干净的布巾,剪刀,烧几大锅热水备着。

丫头们马上跑了出去。

老大夫打开药箱,先取出一叠金针,将床上那人心脉护着,这才捏起小刀,去取那箭矢。

折思谟一动不动地坐在院里,看着丫头们跑进跑出,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天光破晓,才有丫头来喊折思谟,说大夫喊他进去。

折思谟站起身,紧绷的身体甫一放松,脚上竟踉跄了两步。

他进到屋中,转头往床上看去。碧瑛浑身裹着细布,仍紧闭着眼。

大夫坐在桌旁,一边捋着不多的几根胡须,一边写着方子。

药方写好后,大夫将它交给丫头,仔细交待了水量和火候,这才一边整理药箱,一边跟折思谟叮嘱。

“这三日不要碰他伤口。三日后需每日更换裹伤的细布。”

“今日午前一定要喂一次药,如果人没醒,就弄醒了灌下去。”

“最近热得很,房里多置些冰块,莫要让他流太多汗。”

“这几日饮食尽量清淡,待裹伤布换过三次,再来叫我,我重新给他写方子。”

“他身上伤口密得很,不好好养着,恐怕以后要留许多疤。这我是没办法了,你自己想法子去弄些好药,兴许还能养回来。”

折思谟听大夫一一说完,最后才道:“晓得了,谢过大夫。”

然后便吩咐丫头送大夫离开,自己则闭了房门,坐到床边,又是看着碧瑛发呆,心中犹豫不决。

又过了些时候,有丫头敲门,说是端着药来了。

折思谟便从床上起身,走到门口接过托盘,转身反手闭门,将丫头关在了外面。

折思谟将药放到桌上,走到床边去喊碧瑛。

碧瑛犹自沉睡,不做一点回应。

他又去拍碧瑛脸颊,碧瑛仍紧闭着眼,一动也不动。

折思谟有些气恼,干脆从桌上端了碗,坐到碧瑛身旁揽起他身子,将碗凑到碧瑛嘴边硬往下灌。

药自然是灌不下去,尽数从碧瑛嘴角流了下来。

折思谟忙拿袖子去擦碧瑛下颌上的药汁,碗中汤药也尽数洒在了被上。

床上的人却仍是一动不动。

折思谟心中突然生起气来,将药碗狠狠砸到地上。

瓷碗碎片蹦得老远,床上那人却仍是只有浅浅的呼吸。

丫头听到声音推门跑进来,口中问道,“少爷出什么事了”,却看见少爷站在床边怒气冲冲地盯着地上的碎碗,粗声粗气地说:“太烫了,重新煎一碗来。”

丫头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只得麻利地收了地上碎片,又退了出去。

折思谟站在床边狠狠盯了碧瑛半晌,也没有人软着声音来哄自己,最终没法,还是只能压下心中怒气,将碧瑛身上半盖着的丝被掀开,抱着碧瑛走到窗边软榻放下。

丫头又端着新煎好的药进来,折思谟接过药,吩咐丫头将床上丝被换了,自己则端着碗,将碗放到嘴边,用嘴唇沾了一点药汁,见温度适宜,又抿了一小口含在口中。

然后便俯下身,用舌去撬碧瑛嘴唇,将口中药渡了过去。

身后丫头似乎是怪叫了一声,折思谟也不理,见碧瑛乖乖将药咽了,才稍霁了些神色。

如此喂了几次之后,折思谟越发熟练,便又在口中含了一大口,往碧瑛口中渡去。

碧瑛将口中药汁尽数咽下,折思谟却仍衔住碧瑛嘴唇不放,又拿舌去舔弄碧瑛舌头。末了还不过瘾,拿舌头在碧瑛口里四处舔弄,将他口腔四周舔了个遍,搅得他口里都是自己口水,又见碧瑛将自己口水也尽数咽下,才去渡下一口。

一碗药汁喂完,折思谟舔了舔唇,还有些意犹未尽,心中已对下次喂药期待起来。

折思谟将空碗放到桌上,想起屋里丫头们来来往往,又觉不妥,便去橱里捡了件丝质的汗衣给碧瑛穿上。

如此,看着碧瑛满身俱带了自己的痕迹,才算心情舒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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