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是这样说,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伤心难过的意思,还是眯着眼睛笑吟吟的,看起来是狠狠地从太子那里捞了一大笔,这些人听说是太子带兵来捉走的,顿时没了声儿,沉默半晌,其中一个看起来文弱些的男子道:“那太子殿下抓走蓝茗,总得有个理由吧?”
老板靠着门半真半假道:“还真给了个说法,蓝茗来历不简单,太子殿下是奉命行事,我也不敢多问哪,不过呀,据说是蓝茗他娘给他留下的那枚扳指被人认出来了。”
这些人个个都见过那枚扳指,蓝茗一直戴在手上从不曾取下,他们揣着满腹疑思回了府,那枚扳指的事却没因此打住,而后一个消息在京城不胫而走,蓝茗是前朝元安皇帝的太子后嗣,长的也神似元安皇帝,那枚扳指便是作证,是元安皇帝御赐的扳指,上面刻有太子的字。
蓝茗公子现在身在何处,按理来说应当呆在天牢之中,而实际上却是被太子殿下接进了宫,居于东宫,前朝余孽居于东宫,难免让那些人开始揣测太子的意图,都说蓝茗公子歌喉为一绝,恐怕太子也是想留着蓝茗公子先图个乐子,再送进牢里。
比起太子殿下死心塌地倾心于镇远将军,太子阵营的朝臣们更希望太子冷清冷面,只是把情爱当作个消遣的玩意儿,他们对这件事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楚江离出征才数月,太子便养起娈宠的消息总是不会传到边疆的。
而又过了一月有余,到了路安岩生辰,别人都献了金银玉器及番邦新奇玩意儿,唯独太子,献上了一个大活人。
那日蓝茗公子身着月白色长袍,戴着半张面纱,及臀的乌发淌在身上,他轻轻捋起额前一缕别在耳后,抱紧了怀里的琵琶,他轻轻拨动了一下弦,喧闹的宴席便静默了,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道:“罪臣之子蓝茗,恳请为皇上献曲——”
第97章
生辰宴过后,蓝茗公子理所当然地留在了宫中,甚至还混上了一官半职,宫廷乐师,他是唯独一个住在宫里的宫廷乐师。
他这职位来的原因也不必多说,朝臣皆了然于心,他们惊讶的是,此人是前朝余孽,太子也敢趁皇上生辰献上去,不怕触怒龙颜,而他们也听说过太子抓人时扬言奉命行事,这命是谁下的,便一目了然,这也解释了太子的胆大妄为。
接二连三的赏赐在整个后宫传开,皇上已经连宿几夜于蓝茗公子的院子,一时间蓝茗公子在宫中风头无两,颇有云贵妃得宠时的风光。
好像这时大家才想起云贵妃这么一号人物来,他们唠叨着,要是没有楼马这么一出,云贵妃一定还是宠冠后宫那位,他们道,那蓝茗公子也并非有多么好看,只是秀气文弱了些,比起云贵妃的天人之姿那是差远了。
也有人道,蓝茗公子比云贵妃要好看得多,起码那蓝茗公子年轻,还有一把好嗓子和弹得一手好琴,云贵妃已然是明日黄花,容颜老去,他们说的倒像女人过了三十就是踏进了土里。
这些风言风语是拦不住的,直接刮进了云贵妃的宫里,眼见的她彻底失了宠,连带着那些宫人对她的态度也没过去那样好言好语了,但毕竟还是贵妃,只要一日不入冷宫,这些人就踩不到她头上去。
霜雪站在一边剥着钵里的瓜子,眼睛紧紧盯着手上小小一粒,时间久了一双眼睛也开始发酸发胀,他狠狠闭了闭,眼眶湿了,他慌忙地用袖子蹭掉,惶惶然地打量着睡在贵妃榻上的瞿霜云,放轻了动作,生怕吵醒瞿霜云的浅眠。
柏妮丝在门口站了半晌了,隔着小小的洞看着屋外的日头,她蓬松的鬈发已经发油打结,变成一髫一髫的黏着汗液与灰尘垂在脑后,她苍白的脸像女鬼,一点儿血色也没有,就那样无情无绪,呆滞地站在那里。
霜雪现在怕她甚过瞿霜云,瞿霜云看起来与过去并无甚不同,该是如何还是如何,只是不能出门了,而柏妮丝已然是一副受不住打击疯癫了的模样。
那日楼马向大夏宣战的消息一传到后宫,柏妮丝就大吵大闹起来,恨不得把整个屋子都给掀翻,她猝不及防地掐住瞿霜云的脖子,一双眼珠几乎瞪出来,她恶狠狠地,“怎么会这样?你害我?你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