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要出尔反尔了?
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即便只是一介平民,知要你是七尺之躯,吐出口唾沫都得是根钉子,堂堂大司马,又岂能言而无信,随口忽悠麾下将士?
吴汉这么说,刘尚倒也没词了。的确,吴汉当初确实对将士们作出这样的承诺,要吴汉出尔反尔,无异于杀了他,吴汉不可能这么做的。
刘尚劝不了吴汉,他只能亲自带人去巡城。这不巡不知,一巡真被吓一跳。现在成都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要恶劣得多,他带着一群麾下将士走到一条街道上,街上全是尸体,看穿着,都是普通百姓,街道两旁的宅门,都是大敞四开,里面被翻得乱
七八糟,满地狼藉,显然,是汉军将士强行冲入百姓家中,把百姓们从家里赶出来,然后在街头上统一屠杀,再入室抢掠。
此情此景,把刘尚都看得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来神。
就在刘尚张着嘴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听前方传来女人们一阵阵的呼喊声。
他点着脚尖,在满地尸体的街道上向前快行,走到街尾的一座大宅子前,举目向里面一瞧,好嘛,里面那叫一个热闹。成群结队的汉军将士在吃吃喝喝,周围还要不少的女人和汉军兵卒,一个个赤身裸体,脱个精光,有的女人被汉军追逐着四处奔跑,有的女人被汉军压在身上,死命哭喊
。
见此情景,刘尚大怒,随手操起一根长矛,迈步走了进去,大吼道:“这是怎么回事?”刘尚是吴汉的副将,也就是全军的副帅,汉军将士们自然认识刘尚,一看到副将来了,汉军将士们一个个就如同瞬间上紧了发条似的,纷纷弹跳而起,插手施礼,齐声说
道:“将军!”
看着向自己插手施礼的将士们,刘尚都感觉滑稽可笑,因为有一大半的汉军都是衣衫不整,还有不少人是赤裸裸的插手施礼。
刘尚用长矛指着众人,厉声问道:“是谁准你们这么做的?”
一名军侯装束的将官急忙拱手说道:“将军,他们……他们都是与公孙氏往来密切的人,理应当诛?”
整整一条街的百姓,都与公孙氏往来密切?刘尚都差点气笑了,他问道:“谁说他们与公孙氏往来密切?”
“是……是有百姓前来举报!”
“举报的百姓现在何处?我要亲自问个清楚明白!”
“他……他们都跑了!”
啊!说来说去,你是一推二六五啊!刘尚用长矛指了指那名军侯,还没等他说话,周围的汉兵们纷纷说道:“将军,小人可以为军侯大人作证!”
“小人愿意作证!”“小人也愿意作证!”
汉军向来团结,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口径一致,上下拧成了一股绳。刘尚鼻子都快气歪了,可又能怎么办?这些将士,一口咬定是接到举报才过来的,他还能因此惩处他们吗?刘尚狠狠扔掉手中的长矛,沉声说道:“你们……都好自为之吧
!”说完话,他转身走出宅子。军侯吞了口唾沫,急忙追了出去,跟在刘尚身后,连连躬身,说道:“将军,自打入蜀作战以来,弟兄们过得太苦了,挨过饿,流过血,九死一生,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的,能活到今日,太不容易了!将军莫要惩处弟兄们,要罚就罚小人吧,小人甘愿受罚,为弟兄们承担所有过错!”他这番话,倒是让刘尚动容,他停下脚步,拍拍这名军侯的肩膀,说道:“弟兄们有多辛苦,我又何尝不知?可收服成都之后,成都便是汉土,成都百姓便是汉民,对待自
家的兄弟姐妹,又岂能如此凶残?若让陛下知道成都所发生的一切,岂不黯然神伤?”
军侯躬身施礼,说道:“皆是小人之过!”
刘尚叹口气,摆了摆手,他知道,这绝非是个例,这种事情,恐怕在成都的每个角落都在上演。他阻止不了,恐怕现在即便是大司马出面,也阻止不了!
平心而论,公孙述对成都乃至对蜀地的治理,谈不上什么残暴,要说有让百姓不满的地方,就是税赋过重,蜀地百姓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不过吴汉的到来,倒是让成都百姓们亲身体验到了何谓残暴。纵兵三日,几乎就是屠城三日,被汉军将士杀死杀伤的百姓,已经多到无法统计。
这恐怕是成都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三天,是陷入人间地狱的三天。
汉军给成都造成的伤口,在未来的几年,甚至十几年、二十几年都无法愈合,这也为后来的蜀地之乱埋下隐患。
后来史歆在蜀地谋反,蜀地百姓,一呼百应,热烈响应,让以史歆为首反叛势力在蜀地迅速成了气候。
蜀地百姓之所以那么支持史歆造反,和吴汉今日的所作所为,不无关系。不过,最后平定史歆叛乱的汉军大将,还是吴汉。
祸事因吴汉而起,最后还是被吴汉所平定,也算是有始有终,当然了,这都是若干年后的事情。大司马吴汉,攻破成都后,纵兵三日,成都生灵涂炭,变成了活生生的人间地狱,只不过成都的情况,比当场的新野要稍好一些,起码成都没有像新野那样,变为一片废墟。要是这么看,吴汉对成都还是有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