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歙年纪大,性情稳重,他的作风也偏向沉稳。而耿弇是年轻气盛,善用奇兵,所以他的战风偏向飘逸,看似冒险,实则成竹在胸。
两种风格的战法,都有各自的道理,没有谁高谁下之分。
耿弇皱着眉头,忍不住提醒道:“来将军,对蜀作战,不是只有我军一方。”
来歙不解地看着耿弇。耿弇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已派大司马去往南郡,接管南征军,并集结南郡、南阳及周边郡县之兵马。如果我方只是步步为营的推进,来将军认为,最先攻克成都的会是
谁?”目前洛阳朝廷最大的敌人就是公孙述,无论是谁,只要率先攻克成都,擒下公孙述,那就是立下不世之功,可名垂青史,耿弇无论如何也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听闻耿弇不愿意打武都,而要直接打汉中,原来是为了抢先攻克成都,来歙眉头紧锁,正色说道:“耿将军,用兵最忌冒进,一味的冒险突进,只会让自己深陷重围,悔之
晚矣!”
耿弇被气乐了,摇头说道:“倘若按照来将军步步为营的战术,恐怕等到大司马攻克成都,我们连汉中都没打下来呢!”
来歙说道:“无论谁能攻克成都,那都是造福于汉室,造福于天下黎民,又有何区别?倘若为了抢功,而拿全军将士的性命去冒险,我做不到!”
他二人无论是性情、战风以及理念,都存在巨大的差异,没有谁对谁错,就是二人的风格不同。
这次的议事,来歙和耿弇没有谈拢,最后不欢而散。
离开中军帐,到了外面,盖延拉着耿弇,说道:“伯昭,来将军毕竟是陛下亲封的主将,在战事上,我们还得听来将军的!”
耿弇反问道:“难道,巨卿不想亲自攻克成都吗?”
盖延苦笑,喃喃嘀咕道:“我又怎会不想?”
耿弇正色说道:“可是按照来将军的战术,我们是不可能抢在大司马之前攻克成都的!”
盖延说道:“田戎、任满可都在南郡,二人麾下兵马十余万众!”
耿弇笃定地说道:“在大司马面前,田戎、任满,不值一提,十余万的蜀军,只转瞬之间,就会灰飞烟灭。”
见盖延咧嘴,耿弇摇头而笑,反问道:“巨卿不信大司马有这样的本事?”
盖延说道:“我不是不信,我只是觉得,与子颜抢功,你我,实难拨得头筹!”
耿弇正色道:“听我之计,出奇兵,直取汉中。蜀军准备不足,仓促应战,必败。我军先取汉中,再取广汉,大军南下,可直攻成都!”
盖延听得十分动心,但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伯昭,来将军才是主将,你我二部,只是辅佐来将军啊!”
耿弇一听这话,肩膀立刻垮了下来,感情自己说了这么半天,都白说了,巨卿还是要跟着来歙的战术走。耿弇说道:“既然如此,你们打你们的,我打我的!”
说完话,耿弇一甩征袍,大步离去。盖延连声召唤他,可耿弇走得头都没回。
耿弇判断的没错,南郡战场,的确是风云变幻。吴汉抵达南郡,让南征军将士的士气倍增。
说起来,南征军并不是岑彭创建的,而是被岑彭发扬光大的,当年,是吴汉一手创建的南征军,直到现在,南征军中不少的老兵老将还都是吴汉的老部下。
对于吴汉的到来,这些南征军的元老们自然是打心眼里高兴和欢迎,全军的面貌都为之焕然一新。
吴汉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跟随吴汉一同前来的还有臧宫、刘隆以及从南阳及其周边郡县征召的数万将士。
抵达南郡之后,吴汉部与南征军合兵一处,岑彭自然也把军中主将的位置让给吴汉。
目前,以田戎、任满为首的蜀军,还占领着南郡的巫县、夷陵、陵道等沿江要地。汉军要想夺回这三处要地,与蜀军必打水战。
可是目前军中大多都是步兵、骑兵,会打水战的水兵真就不多。
岑彭与吴汉商议了一番,于贵阳、长沙、零陵等地,征召棹卒(水兵),第一批水兵,就征召上来三万余众。
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陆陆续续征召到的水兵,竟然多达六万余人。
看着这六万多水军,吴汉有种错觉,这就是六万张血盆大口啊,这么多人,每天要吃要喝要领军饷,这得消耗军中多少的钱粮。
吴汉领兵打仗的理念,一直都是兵马贵精不贵多,只要是精兵强将,可以做到以千敌万。现在岑彭召来这么多的水军,真的有那个必要吗?
他主动找上岑彭,建议岑彭,把召来的这些水军都解散掉,只留下万八千人足矣。
岑彭没有接受吴汉的意见,蜀军水兵的战力不容小觑,而且兵力众多,己方的水军兵力若是不足,想要夺回巫县、夷陵、陵道,几乎没有可能。
在要不要保留这么多水军的问题上,吴汉和岑彭也发生了分歧。
最后还是岑彭上疏天子,请天子做出定夺。收到岑彭的上疏后,刘秀立刻写了一封回书,内容很简短,提醒吴汉,水战之一切事宜,以岑彭之见为主。
你都明明都不会打水战,还跟着人家瞎参合什么?接到刘秀的书信后,吴汉这位大司马立刻老实了。对于岑彭征召那么多水兵的事,他也再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