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说道:“隗嚣是怕我听闻他背叛的消息后,怒极攻心,率领大军,不管不顾地直接进攻凉州,而他的那位新主子,未必肯出兵救他。”
现在的隗嚣,心里应该还是很没底气的吧!
刘秀向龙渊和张昆摆摆手,说道:“退下吧!”
“是!陛下!”龙渊和张昆退出大殿。
刘秀重新拿起画笔,要继续作画,阴丽华好奇地问道:“陛下似乎对隗嚣的谋反,一点也不意外,一点也不担心。”“担心又有何用?”刘秀含笑说道:“他不会因为我的担心,而放弃谋反。弃我去者不可留,就随他去吧!”见阴丽华还是一脸的忧心忡忡,刘秀笑道:“隗嚣早已是我的心腹
大患,他若不反,我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对他用兵,现在他反了,我倒是可以正大光明的派兵征讨凉州了。”
听闻这话,阴丽华心头一动,说道:“陛下希望隗嚣造反?”
刘秀点点头,说道:“我抽调走征西军,让征西军北上平贼,就是在给隗嚣一个机会,一个让他放开胆量谋反的机会。”
阴丽华惊讶地看着刘秀,她真的没有想到,陛下竟然是出于这个理由才调走的征西军,而不是因为征西军善战,不是因为冯异精于兵法战策。
她沉吟片刻,说道:“陛下若出兵征讨隗嚣,公孙述一定会派兵援助的!”到时己方不就成了以一敌二吗?局势对己方并不利啊!
刘秀笑道:“公孙述不会出兵救援。”
“啊?”阴丽华面露惊色,唇亡齿寒的道理,公孙述不可能不懂,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隗嚣覆灭。
“更确切的说,公孙述无法派出大军救援。”刘秀自信满满地说道。
“陛下为何如此笃定?”
刘秀仰面而笑,说道:“因为公孙述要把他的兵力用在南郡,还要留一部分的兵力守家,他再无多余的兵力去援助隗嚣了。”
阴丽华喃喃说道:“公孙述在南郡投入的兵力并不多啊,而且几次入侵南郡,都被征南大将军大败了。”
岑彭率领南征军坐镇南郡,使得南郡的防御坚若磐石,公孙述几次出兵南郡,都未讨到便宜。刘秀说道:“那是因为公孙述不敢派出大军侵入南郡,驻扎于蜀地北面三辅的征西军,就如同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他一旦派出大军侵入南郡,征西军便很可能从北面攻入
蜀地,直捣黄龙,现在征西军走了,隗嚣又投靠于他,公孙述再无后顾之忧,他一定会派大军进攻南郡,即便他不想这么做,田戎也会卯足了全力的闹腾他。”田戎在南郡战败,投靠公孙述,你公孙述平白无故的增添一个这么强有力的帮手,但你可不是不需要任何付出的,如果你不帮着田戎夺回南郡,人家凭什么信服你?凭什
么愿意继续以你为尊?
没有机会也就罢了,现在机会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能不做吗?
再者说,南郡对于公孙述本身也非常重要,拿下南郡,他便可以以南郡为根基,大肆入侵荆州,打下了荆州,便可直接威胁扬州和交州。
这么大的一个馅饼现在摆在公孙述面前,就等着他去咬上一口,他会扛住这么大的诱惑力,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馅饼而不去咬吗?
他不会,作为一个敢于称帝,如此野心勃勃的人,他一定不会错过这个良机。
听完刘秀的讲述,阴丽华这才弄明白,原来陛下调走征西军,不仅是在算计隗嚣,同时也是在算计公孙述。
一支军队的调动,他同时算计了两个人,两大势力,心机之深沉,谋略之深远,当真让人有不寒而栗之感。
阴丽华恍然想到了什么,惊讶道:“那……那周游的遇刺,礼物的被盗,也……也都是陛下所为?”
刘秀乐了,摇头说道:“周游的死,与我无关,是有心之人,助了我一臂之力。”
他只否认了周游遇刺的事,但却没有否认礼物被盗的事。阴丽华恍然大悟,礼物被盗,要知道城邑晚上都是封城的,礼物肯定送不出去,它就在城内,但县府和押运的虎贲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城邑都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未能把
被盗的礼物找出来。
原来不是他们无能,而是这件事就是陛下在暗中安排设计好了的。
阴丽华呆呆地看着刘秀,半晌没回过神来。刘秀微微一笑,拉住阴丽华的手,问道:“吓到了?”
有时候,连刘秀都觉得自己挺可怕的。但是没办法,他是天子,他要对天下人负责,不可能事事都做到光明正大。
阴丽华靠近刘秀的怀中,说道:“臣妾不觉得陛下可怕,只感与有荣焉。”
她这话让刘秀心暖,他抬起手臂,搂住阴丽华的香肩,柔声说道:“这些手段,我只会用在敌人身上。”
“臣妾相信陛下!”阴丽华搂抱他的腰身,柔声说道。
刘秀对与他一同征战沙场的兄弟们,真称得上是有情有义。
他们立了功,他会奖赏,他们犯了错,他也不会重罚,他们有压力,刘秀会帮着他们把压力扛下来,自己担着。刘秀本身就是个极重轻易的人,别人对他好,他会牢记,会感恩,会想着去报答,当然,若有人背叛了他,在他的背后捅刀子,刘秀也绝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