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名羽林卫向邓奉围拢过去。
到了邓奉近前,两名羽林卫端着长戟,向前刺出。他俩没用刺向邓奉的身体,长戟的锋芒贴身而过,两人打算用长戟先把邓奉夹住。
邓奉探出双手,将两杆长戟的戟杆一并抓住,紧接着,他断喝一声,双手用力向上一挑。
再看那两名羽林卫,身子竟然离地而起。就在邓奉想把两人甩飞出去的时候,就听四周啪啪声响,那是弩机的弹射之声。
噗、噗、噗!顷刻间,有三支弩箭钉在了邓奉的身上,他疼得嘶吼出声,被他撅起的两名羽林卫也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落回到地上。
二人不敢再抢回长戟,踉跄而退,邓奉不理会他俩,一手提着一戟,直奔对面的吴汉走过去。
吴汉站在原地,动都没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啪、啪、啪——
四周弩机的弹射之声此起彼伏,邓奉挥舞手中的双戟,拨打四周飞射过来的弩箭。
他能挡开一箭、两箭,但却挡不开全部。随着一支又一支的弩箭钉在他的身上,邓奉终于坚持不住,单膝跪地。
只见他的胸前、背后、大腿、手臂,插着十多支弩箭,鲜血将他身上的衣服都染成了血红色。
即便是这样,邓奉也没有倒下,他以双戟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血目怒视着吴汉,撕心裂肺地叫道:“我不服——”
他不服吴汉,更不服刘秀,从一开始,他就对刘秀没服气过。
他和阴丽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人人都认定他俩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偏偏刘秀横插一脚,横刀夺爱,他不服。
他在柱天都部,所立的战功不计其数,纵横沙场,无人能敌,但只因刘秀是刘縯的亲弟弟,始终都要压着他一头,他不服。刘秀明明是刘玄的眼中钉,肉中刺,刘玄派刘秀安抚河北,实者就是把他发配走,可刘秀在河北打着刘玄的旗号,于河北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到最后,还厚颜无耻的取而
代之,成了汉室的新天子,他不服。
他心里有太多太多的不服和不甘,此时都化成了这一声的嘶吼。
吴汉冷笑出声,迈步走向邓奉,与此同时,他抽出肋下的佩剑,走到吴汉的身侧,问道:“你知道你为何会战败?为何会死吗?”
邓奉的鼻孔和嘴角都流淌出血丝,他缓缓抬头,看向身旁的吴汉。
吴汉眼下腰身,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心眼,明明只有米粒大小,而你的志向,却比天还高,所以,你他娘的不死谁死?”
“吴汉——”邓奉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吴汉不再给邓奉多言的机会,将手中剑高高举起,对准邓奉的脖颈,一剑劈砍下去。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剑光闪过,血光喷射。邓奉的身体还跪在地上,项上人头已然掉落在地。
吴汉弯下腰身,将邓奉滴血的首级高高举起,他抬头看了看,哈哈哈的狂笑起来。
这一幕,简直都成了李秀娥日后的噩梦,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没见过有人被活生生的砍下脑袋,没见过有人会高举着断头还狂笑不止的。
吴汉俊美的外表之下,里面住着的,完全是头野兽。李秀娥跪在地上的身子哆嗦成了一团,汗珠子顺着她的下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
将邓奉的断头交给一旁的羽林卫,吴汉转头,看向李秀娥,他提着长剑,一步步地走到李秀娥近前。
李秀娥低垂着脑袋,看不到吴汉,只能看到自己面前多出的两只脚尖。
她身子哆嗦的更厉害。啪!挂着血丝的剑身搭在她的肩膀上,李秀娥身子一软,险些趴到地上。
吴汉用佩剑轻轻拍打着李秀娥的肩膀,也不说话,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也砍下她的脑袋。
过了片刻,吴汉停止了敲打,幽幽说道:“李秀娥,你应该感到庆幸,你给自己选了一张能救命的护身符!”说完话,吴汉手腕一转,收剑入鞘。
而后,吴汉向四周的羽林卫一挥手,迈步从李秀娥的身边走了过去。四周的羽林卫列队,整齐划一地跟随吴汉,返回汉军大营。直至吴汉已带人离开了好一会,李秀娥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此时的她,就好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浑身上下的衣服,皆被汗水浸透,就连她跪伏的地面,都被汗水打
湿了好大一片。
邓奉死了,不是死于刘秀之手,而是死于他自己的‘畏罪潜逃’。
至于李秀娥,吴汉没有杀她,也没有带她回营,其用意就是给她一个逃走的机会,让她去自生自灭。
不过令吴汉意外的是,李秀娥最终竟然选择了回营。对于李秀娥的这份勇气,吴汉倒是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情。
回到大营之后,吴汉对看守邓奉的守卫做了封口,告诫他们,今晚邓奉不是被人提走的,而是他自己逃走的。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此事牵扯到阴丽华的头上。
李秀娥回到汉军大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寝帐的。此时,阴丽华还没有睡觉,而是一直在等消息。得知李秀娥回来,阴丽华立刻从床上起身,披上一件衣服,从里间走出来,急问道:“秀娥,事情办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