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向张乂一笑,说道:“今天中午,我在宅中设宴,张叔公还有诸位乡亲,可一定要来赴宴啊!”
别的村民闻言,无不是喜笑颜开,只有张乂忧心忡忡,他走到刘秀近前,再次小声提醒道:“陛下啊,舂陵太危险了,那蔡阳令,可是……可是他邓奉的人!”
看到张乂眼中的关切之色,刘秀心里很是感激,他正色说道:“舂陵是秀的家,诸位乡亲就如同秀的家人,秀要回家祭祖,探望亲人,谁都阻止不了!”
他的话,让张乂和村民们都很是感动,但感动归感动,并不表示刘秀此举没有危险。
张乂还要说话,刘秀乐呵呵地搀扶住张乂的胳膊,笑道:“张叔公,我们还是进屋说话吧!”
房间里,羽林卫已经收拾了一番,把浮尘都已擦拭干净。
进屋之后,刘秀交代龙渊、龙准、龙孛三人,让他们带些人手去蔡阳集市,买几车酒菜,运回村里,今日他要设宴款待村中的乡亲们。
龙渊、龙准、龙孛没有二话,带上二十多名羽林卫,去往蔡阳城。
刘秀坐在屋子里,和张乂以及村中的几位长辈聊天。刘秀的话不多,主要是听大家讲这些年村子里的变化。
其实村里的事,不外乎就是些家长里短,本来向天子讲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太合适,但看刘秀听得兴致勃勃,众人也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
刘秀听得认真,还时不时地哈哈大笑起来。
渐渐的,众人和刘秀的疏离感都减轻了许多,感觉这些年过去,刘秀和以前相比,似乎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的平易近人,是村子里公然的好孩子。
龙渊等人办事的效率很快,没过多久,他们便从蔡阳城里买回来好多的酒肉,至于青菜,村子里有很多,在村中买就好。刘秀人在舂陵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的,不胫而走,蔡阳城内,人们无不是议论纷纷,讨论刘秀竟然回了舂陵,也没听说前方的战事结束了,也没听说邓奉被打败了,刘
秀在这个时候,怎么敢回舂陵呢?
消息很快也传进了县府。
县令钟维听闻此事,被吓了一跳。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询问前来报信的衙役,问道:“你没有听错?刘……刘秀他真的在舂陵?”
“大人,千真万确,现在城里已经快炸锅了!”衙役眉飞色舞地说道。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兴奋什么,反正刘秀在舂陵的这个消息实在太爆炸了。
这就像两国交战之际,一方的国君,竟然跑到敌方的大本营里去了,匪夷所思。
钟维吞了口唾沫,呆愣半晌,他急忙看向县尉,问道:“邓……邓奉是不是在堵乡战败了?”
县尉一脸的茫然,摇头说道:“也没听说啊!倘若堵乡战败,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传过来的!”
钟维摊着双手,问道:“邓奉若是未败,那……那刘秀又怎么会回舂陵?”
是啊,刘秀怎么会回舂陵?他怎么敢回舂陵?此时,县尉也被这个消息搞的一个头两个大。
他沉吟片刻,对钟维说道:“大人,下官以为,还是派人去舂陵打探打探吧,确认一下,刘秀在舂陵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钟维连连点头,认为县尉言之有理。他派出几名精明能干的衙役,让他们乔装改扮,混入舂陵,看看刘秀是不是真的在村子里。
过了一个多时辰,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衙役返回,见到钟维后,急声说道:“大人,刘秀的确就在舂陵村,现就在刘良家的宅子设宴,宴请全村的百姓!”
钟维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几名衙役,追问道:“当真?”
“小人亲眼所见!”
钟维又怔住好一会,一屁股坐了下来,他看向县尉张庆,苦着一张脸,咧着嘴,问道:“张县尉,现在……现在本令当如何是好?”
张庆苦笑,你问我,我去问谁啊?憋了好半晌,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以为,堵乡这一战,最终会鹿死谁手?”
钟维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堵乡之战的最终结局会如何。不过他明白张庆问这话的意思。
如果堵乡之战,邓奉获胜,等邓奉得知刘秀在舂陵,而蔡阳这边却毫无动作,自己这个县令,乃至张庆这个县尉,都将人头不保。
可自己真要有所行动的话,万一最终胜的是刘秀军呢?万一邓奉被打败了呢?到时候,自己和张庆,还是人头不保。
这可真难啊!钟维又不是神仙,而且蔡阳距离堵乡那么远,他也不清楚两军现在的具体情况,他哪里能判断出来谁最终会获胜。
他喃喃自语地埋怨道:“刘秀这个时候回舂陵做什么?”他这不是存心给我出难题吗?张庆看了钟维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当初,吴汉率领大军,来势汹汹,但最终铩羽而归;后来岑彭率领大军,来势汹汹,可最终也铩羽而归;现在刘秀率领大军,第三
次进入南阳,就真的能胜得了邓奉吗?”
钟维闻言,心中顿是一动,他与张庆对视了片刻,缓缓点头,说道:“本令,明白该怎么做了!”稍顿,他站起身形,对张庆斩钉截铁地说道:“张县尉,带上所有县兵,随本令去舂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