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齐仲乔装改扮,混入刘秀军大营,伺机刺杀刘秀,今日,刘秀亲自领兵出战,显然,齐仲要么没找到下手的机会,要么行动失败。
直到现在,齐仲也没归来,陌鄢心中难安。他的心不在焉,樊崇注意到了,他向陌鄢那边凑了凑,低声问道:“军师可是有心事?以为我军不宜采用锋矢阵?”
他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众将还是听到了,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陌鄢的脸上。
陌鄢向樊崇摆了摆手,说道:“将军,鄢并未觉得我军阵型欠妥,而是觉得,刘秀惯于征战,现以劣势之兵力,却摆出雁形阵,想必是有所依仗。”
樊崇闻言,倒吸口气,徐宣也皱了皱眉头,他问周围众将道:“宜阳附近,还可发现其他的敌军?”
众将官齐齐摇头,表示并未发现。徐宣看向陌鄢,说道:“我想,军师是多虑了!刘秀的兵马,现都摆在这里,这些兵马便是他刘秀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依仗!”
陌鄢不再说话,撩起目光,看向前方的战场。
汉军和赤眉军的阵营里,都在连续不断的响着号角声。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等到双方阵型都已布置好,号角声停止。
这时候,战场上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肃杀之气,迅速蔓延开来,原本无风的战场,这时候也刮起了微风,吹在人们的脸上,身上,让人感觉凉飕飕的。
统领汉军中军的王常,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刘秀,拱手问话道:“陛下?”
刘秀目光深邃,缓缓点了下头。
王常躬身应道:“喏!”他抽出肋下的佩剑,向前一挥,喝道:“擂鼓——”
咚、咚咚、咚咚咚——
中军的鼓手们,一个个都是光着膀子,双手握着鼓槌,使出全力的击打着鼓面。沉闷又震得人心慌的鼓声,先是缓慢响起,渐渐的,鼓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前军,统帅各军各阵的将官们,纷纷向前一挥手,大声吼叫道:“进军——”
以大司马吴汉为首的五万前军,率先向前推进。前军一动,全军皆动。邓禹、耿弇统帅的两翼,王常统帅的中军,跟随前军,齐齐向前进发。
轰、轰、轰!战阵向前移动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有节奏的响起。十三万大军的推进,让地面都随之震颤。
随着汉军开始了推进的步伐,对面的赤眉军阵营里,也响起了震天的擂鼓声。紧接着,赤眉军的锋矢阵开始向前推进。
汉军与赤眉军,逆向行进,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等到双方的前军相隔不到百步远的时候,两军中的弓箭手们不约而同地摘下弓箭,捻弓搭箭,于将官的号令声中,向对面的天空射出箭矢。
嗡——
嗡——
两面黑雾,几乎在两军阵营的头上一并升空。两军之间的空地处,光线一下子变暗,好像天空中飞速飘来两大片的乌云。箭阵在空中挂着刺耳,令人胆寒的呼啸声,砸进对方的阵营里。噼噼啪啪的声响此起彼伏。向前推进的兵卒,不时有人中箭倒地,他们连敌人的模样都没看清楚,就再也
站不起来了。
一轮箭阵过后,双方的阵营,都倒下了一片人,即便有盾牌可组成盾阵,但在如此密集的箭阵之下,盾阵也做不到完全抵御。
“放箭!继续放箭——”推进中的战阵,将官们的喊喝之声此起彼伏。弓箭手们不断的射出箭矢,射杀敌军,同时自己也被飞射过来的箭矢不断的射杀在地。
双方阵营的所过之处,地面上留下一具具插满了箭矢的尸体。
很快,双方的前军将士终于接触到了一起,盾牌与盾牌的撞击声,此起彼伏,长矛贯穿人体的闷响声,也是连成了一片。
这场交战,从一开始就拼得激烈又血腥。
前排的将士倒下,后排的将士向前填补,再倒下,再填补,战场的中央,就像是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像是要把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条生灵都撕个粉碎。
赤眉军方面,是把最精锐的兵马都集中在了锋矢阵的阵头,也就是前军。逢安指挥着前军,不断地催促麾下将士,向前推进,推进,再推进。己方将士是什么状况,逢安心里很清楚,从长安到宜阳,这么远的长途跋涉,而且中间战斗不断,将士们早已身心俱疲,己方与敌军打不起拉锯战,必须得一鼓作气地击
溃对手才行。
赤眉军的战力的确是很强,而且现在他们被逼到绝路,这一战,于赤眉军而言,也是场只能胜,不能败。
倘若换成旁人,还真就未必能抵挡得住赤眉军这般凶猛犀利的攻势,但现在,他们面对的对手,可是大名鼎鼎的吴汉吴子颜,一人敌一国的头号悍将。
吴汉安坐在马上,前面敌我双方将士拼杀得那么惨烈,人们成群成片的倒地,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长年的征战沙场,看惯了死亡和鲜血,早已养成了将军的铁血。
观望了片刻,他稍微抬了抬手,一名传令兵立刻催马上前,插手施礼,说道:“大司马!”
吴汉气定神闲地说道:“传我将令,让郭铭率部顶上去,协同赵宽部,务必抵住敌军的攻势!”“喏!”传令兵答应一声,拨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