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张脸色大变,陛下在营内?他可是亲眼看到陛下领兵出征的!他还没反应过来,许汐泠沉声问道:“寇将军没听到我的话?”
“微臣……微臣遵命!”寇张躬着身子,退出营帐。到了外面,他忍不住扯下脖颈上缠着的汗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
周围的兵卒纷纷上前,齐声问道:“将军?”
寇张深吸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陛下料事如神,早已算到贼军会来偷营,现陛下就在大营之内,你等,随我去抵御敌军!”他不是个傻子,只是一时被急糊涂了,静下心来想想,贸然跑出大营,的确太过冒险,留在大营,抵御敌军,己方将士又军心动荡,斗志不高,所以许美人才谎称陛下还
在大营里,以此来稳定军心。
明白了许汐泠的意图,寇张带着周围的军兵,向西营那边赶去。
营帐里,阴丽华眉头紧锁地看向许汐泠,问道:“汐泠,我们现在怎么办?”
说着话,她恍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快步走到床榻前,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
以她们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活着落入敌军手里的。许汐泠看眼阴丽华手中的匕首,眼帘低垂,沉默少许,她扬头说道:“劳烦阴贵人,帮汐泠戴甲!”
阴丽华还没反应过来,许汐泠转身走到衣架前,将挂在上面的甲胄拿了下来。
刘秀的甲胄有两套,一套是金色的,也就是他早上穿走的那一套,另一套是银色金边的,也就是现在留在营帐里的这一套。
见许汐泠取下刘秀的甲胄,阴丽华心头一惊,问道:“汐泠你?”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陛下在大营里,将士们还会具备与敌死战到底的决心,大营或许还能守得住;陛下若不在,这次,大营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与阴丽华、寇张相比,许汐泠更像是一位久经沙场、沉着冷静的老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刘秀刚刚起兵造反没过多久,许汐泠就追随刘秀,随他南征北战,不知经历过多少场大大小小的战斗。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耳濡目染,许汐泠就算是位平凡的女子,现在也早磨练成一位女将领了。
阴丽华放下匕首,快步上前,来到许汐泠近前,帮着她把甲胄一一穿戴在身上。
许汐泠在女子当中,也算是高个子,但和刘秀的身材相比,还是要差了不少。刘秀的甲胄穿在她的身上,根本穿戴不紧,上下直逛荡。
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许汐泠把一整套的甲胄都穿戴好,由阴丽华搀扶着,又在十数名羽林卫的掩护下,去到中军帐,于帅案后居中而坐。
为数不多的羽林卫们则在中军帐的四周布防,让人们无法太靠近中军帐。
寇张传话郡军将士,说陛下现在还在大营里,许多郡军根本就不相信,他们又不是瞎子,陛下率军出营,他们都是亲眼所见,现在陛下又怎么可能还留在大营里呢?
眼下,以冯仑为首的刘永军,已然攻破了汉军的西营,直奔中营这里冲杀过来。
大批的郡军无心恋战,如此潮水一般向后溃败,刘永军是兜着郡军的屁股,一路进行追击。许多跑得快的郡军兵卒率先接近到中军帐这里,他们举目一瞧,只见中军帐的四周站立着许多的羽林卫,另外,中军帐的帘帐业已高高撩起,在外面,可以直接看到里面
。
只见中军帐的正中央,坐着一位银甲将领,由于距离太远,银甲将领的模样,他们看不太真切,但那副银甲,他们都认识,正是陛下的盔甲。
看到一人穿着陛下的盔甲,坐在中军帐的帅案后,人们都傻了,瞠目结舌地张大嘴巴,半晌回不过来神,难道,陛下真的留在营内?陛下真的算到贼军会来偷营?
人们不由自主地向中军帐走去,想看个清楚,坐在中军帐里的倒地是不是陛下。
他们还没走到近前,便被羽林卫拦下。羽林卫沉着脸,振声喝道:“大胆!惊扰陛下,你等该当何罪?”
郡军兵卒哪见过这阵势,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到地上,向前叩首。
这时候,中军帐里传出刘秀的话音:“区区贼寇,只乌合之众,你等郡军,身为大汉之锐士,现被贼军吓得如此惊慌失措,大汉的天威何在?大汉的荣耀何在?”
是陛下!这声音,绝对是陛下!郡军兵卒看不清楚‘刘秀’的模样,但都能分辨出‘刘秀’的声音。
听了‘刘秀’这番话,人们身子同是一震,面红耳赤,连忙向前叩首,大声说道:“陛下,小人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有陛下在,小人誓与贼军死战到底!”
“我等誓与贼军死战到底!”说完话,人们纷纷从地上爬起,一同调头往回跑。遇到溃败下来的己方兵卒,他们无不扯着脖子大喊道:“陛下在中军帐!陛下现在就在中军帐!我们亲眼所见!兄弟们,
我们去杀贼——”
寇张的话,他们还可能不相信,但现在,连己方的郡军弟兄都说陛下在大营里,就由不得人们不信了。
原来陛下真的留在大营,陛下当真是料事如神啊!原本已无心恋战的魏郡郡军,在确定了刘秀确实在大营里的消息后,士气大涨,热血澎湃,人们不再溃散,而是纷纷调转矛头,大呼小叫着向背后的追兵反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