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陆见到王凤后,提起衣摆,要下跪叩首施大礼,王凤急忙上前,及时搀扶住准备下跪的阴陆,说道:“阴公如此大礼,岂不是折煞晚辈!”
对于王凤的到来,阴陆误会了,他以为王凤是来找麻烦的,是冲着刘秀来的,所以才表现得如此毕恭毕敬。
王凤托住阴陆的胳膊,转头无奈地看向刘秀,说道:“文叔,你快劝劝阴公,如此大礼,我可受不起啊!”
刘秀暗叹口气,自己处境艰难,让阴家都成了惊弓之鸟。他扶住阴陆的胳膊,说道:“外舅,成国公与文叔是私交深厚的好友,外舅就不必施大礼了。”
王凤在旁大点其头,说道:“是啊,阴公,我与文叔,情同手足,阴公这般大礼,岂不折煞晚辈?”
刘秀与王凤的私交的确是很好,虽说王凤是绿林系的首领之一,但在加害刘縯这件事上,他还真就只是个旁观者。
阴陆和阴识、阴兴闻言都怔住了,刘秀和王凤竟然是好友?他和绿林系之间不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吗?
说起来,这其中的关系,错中复杂,公事里面套着私情,私情里面又套着公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
王凤说道:“听说阴公来到宛城,作为晚辈,我理应前来拜访。”
看出王凤的确不像是来找麻烦的,阴陆这才长松口气。刘秀说道:“这里不是讲话之所,成国公,里面请。”
“请!”
进入大堂,阴陆要让王凤坐在中间的主位上。王凤执意未肯,坚持坐在下手边。尹尊和宗佻先是向阴陆见过礼,然后和刘秀攀谈起来。
此次他二人在昆阳之战立了大功,都被封了侯,可谓是春风得意。
而作为领导昆阳大捷的刘秀,非但没有被封侯,手中的兵权反而还被剥夺了,现在成了闲赋在家的闲人。
说到这里,尹尊和宗佻也是唏嘘不已,为刘秀打抱不平。王凤一笑,插话道:“文叔,我已经上疏于陛下,请陛下为你赐爵位!”
刘秀乐呵呵地向王凤拱了拱手,说道:“多谢成国公了。”
“哎,你我兄弟,还需客气什么?”王凤不以为然地说道。
刘秀对于爵位,并不在乎,尤其是刘玄的赐爵,对他而言,那简直是种变向的羞辱。但这种话他不能说出口,而且王凤对他,也着实很不错。
看刘秀和王凤、宗佻、尹尊这些绿林系的人谈笑风生,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勾心斗角,剑拔弩张,阴陆、阴识、阴兴也渐渐放下心来。
刘秀等人在庄子里坐了有一个时辰,而后起身,向阴陆告辞。
按照传统,刘秀和阴丽华一直没有见面,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刘秀收到阴丽华派丫鬟送来的一块玉佩。
刘秀面露不解之色,不明白丽华为何又送给自己一块玉佩。丫鬟小心翼翼地说道:“先前小姐送给公子的玉佩已有破损。”
说着话,丫鬟还特意看了看刘秀腰间的那块玉佩。
这块玉佩已有裂纹,是刘秀在打昆阳之战时留下的。
虽有破损,但他一直没舍得扔掉,依旧佩戴在身上。没想到丽华始终没有露面,但却连这样的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刘秀心头一暖,收下丫鬟送来的玉佩,问道:“你家小姐近来可好?”
“小姐很好,只是对公子颇为忧心。”
刘秀点点头,含笑说道:“回去后,代我转告丽华,我一切都好,不用为我担心。”
“是!公子!”
因为王凤等人还在等着他,刘秀与小丫鬟也没有多谈,简单说了两句话,便转身离去。在回宛城的路上,刘秀和王凤骑着马,并肩而行。
走了一段路,王凤率先大破沉默,他轻轻叹口气,说道:“伯升之事,我实在无能为力啊,文叔没有怪我吧?”
刘秀淡然一笑,说道:“此事我又怎会怪成国公的头上呢!”
大哥被害之事,即便王凤不可能一点不知情,但他肯定也不是主谋,这一点,刘秀还能分辨得清楚。
另外,自己回到宛城,能一直平安无事,绿林系的人始终没来找自己的麻烦,这肯定也与王凤有关。
他说道:“倘若没有成国公的庇护,秀恐怕也不会安然无恙到今日。”
王凤摆了摆手,说道:“文叔不要这么说,我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对于刘縯这件事,王凤对刘秀充满了愧疚之情。只是,他虽然在绿林系中威望颇高,与王匡平起平坐,但有些事情,还真不是他一个人能左右得了的。
进入城内,刘秀向王凤告辞,两人各自回府。回到家中,朱祐说道:“这次王凤专程去拜访阴公,既打消了阴家的顾虑,同时也是表明了主公在朝中的地位。”
刘秀点点头,王凤的确有这方面的意思。王凤这个人,只要在不损坏他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他可以为你做很多事,看起来是个很值得结交的朋友。而一旦涉及到他自身利益的时候,那么在王凤的眼里就再没有其它人了,只有他自己。所以在刘秀看来,王凤这个人可以结交,但还不足以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