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饿得骨瘦如柴,别去让他们上战场打仗,即便是让他们走点远路都困难。
樊崇能领导赤眉军,壮大到如今这般地步,自然不是无能之辈。他仔细琢磨了一下,缓缓摇头,说道:“我方也不是四十多万莽军的对手啊!”
陌鄢继续笑问道:“既然主公明知我方目前还不是莽军的对手,又为何要把这股祸水往自己身上引呢?”
“啊?”“我军按兵不动,这股祸水自然是流向颍川和南阳,我方在旁,可坐山观虎斗。倘若主公率军去打洛阳,乃至长安,直接威胁到王莽,那么这股祸水,立刻就会回流,流向
我方,等到那时,便是汉军在南阳、颍川坐享其成,我军将陷入困境,难以自保。主公这么做,不是在引火烧身,又是什么?”陌鄢面带笑意,柔声问道。
听完他的话,樊崇打了个冷颤,而后连连拍打自己的额头,由衷感叹道:“公子言之甚善!是我……冲动了,也草率了!”陌鄢向樊崇欠了欠身,正色说道:“鄢既已投靠主公,自然会竭尽所能,辅佐主公,成就一番大业。今,天下大乱,群雄并举,朝廷势微,莽亦行将就木,我方更应保存实
力,图谋发展,方能于这乱世,力压群雄,冠绝天下。”
樊崇连连点头,琢磨了片刻,他问道:“倘若汉军被莽军所灭,我部当如何?”
陌鄢笑道:“当效仿汉军,立刘氏为帝。”
樊崇眼眸一闪,诧异道:“我们也……也要立刘氏为帝?”
“正是!当今天下,人心思汉,只有立刘氏为帝,才能被尊为正统!”无论立谁为帝,这都无所谓,以后会被己方牢牢控制。
“那……倘若南阳汉军打赢了莽军呢?”说这话,樊崇自己都不信,因为双方的实力相差太悬殊,汉军方面连一成取胜的希望都没有。
陌鄢说道:“汉军胜,我方也当效仿汉军,立刘氏为帝!等到那时,天下并存两位刘氏天子,就是我军与南阳汉军一决高下的时候了。”
樊崇呆呆地看着陌鄢,过了良久,他忍不住感叹道:“原来公子已经想得如此长远!”
陌鄢说道:“未雨绸缪,总是要强过随机应变。”机会,总是钟爱于那些有准备的人。
以王邑、王寻为首的这四十多万莽军,现已成为牵动天下大事的关键。
新莽朝廷能不能继续维持下去,南阳刘氏能不能崛起,并对王莽取而代之,可以说全天下人的目光焦点,都集中在这四十多万莽军身上。
随着莽军进入颍川,人们的焦点也自然而然地落在颍川。
而颍川的焦点,现在则是在阳关。
以刘秀为首,只剩下数百人的汉军,目前还驻扎在阳关,准备抵御下一波即将到来的莽军。
歼灭宋义、王廉一部的第二天,阳关城内。
朱祐走进刘秀的营长,插手施礼,说道:“主公,莽军俘虏共有七百一十九人,其中伤兵有两百多人,对这些莽兵,当如何处置?”
刘秀正看着桌上的探报,头也不抬地说道:“有愿意投降的,接纳,不愿意投降的,打发走,至于伤兵,可暂时留在城内医治。”
“可是,”朱祐面露难色地说道:“主公,我军军中的药材已经不多了,粮草也不多了。”
己方的兄弟们都快不够用了,还要把药材和粮食浪费在这些莽军的伤兵身上,太不值当。
刘秀抬头看了朱祐一眼,站起身形,伸了伸懒腰,身上的关节都发出嘎嘎的脆响声,说道:“若无药医治,这些伤兵,很多人都会死。”
朱祐愤愤不平地说道:“这些莽军,助纣为虐,死了也是他们自己活该!”
刘秀摆了摆手,说道:“阳关之战,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这些受伤的莽兵,对我军已不构成威胁,为何不能给他们一条生路,非要赶尽杀绝呢?”
朱祐小声嘀咕了几句,最后还是应道:“是!主公!”
刘秀问道:“王廉现在怎样?”
提到王廉,朱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声说道:“自被俘之后,就不吃不喝,一言不发,看起来,已经是破罐子破摔,就等着我们给他一刀呢!”
刘秀说道:“带他来见我!”
朱祐说道:“主公,没有必要吧!我看王廉就是铁了心的忠于王莽,谁劝都没用!”
刘秀乐道:“先见见在说。”
朱祐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主公,我这就去把他带过来!”
时间不长,王廉被朱祐带入刘秀的营帐。此时的王廉,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威风劲头,头盔、叶片甲皆已被卸掉,里面的衣服也被拔掉,只着白色的中衣。
头上好系着一圈绷带,绷带上渗着血迹,那是被傅俊一戟砸的。向脸上看,脸色灰突突的,这两天既没吃饭,也没喝水,面颊消瘦,眼窝深陷,嘴唇发干爆皮。
不过他的精气神还不错,起码看到了刘秀之后,耿耿着脖子,立而不跪,冲着刘秀又是龇牙又是咧嘴,好像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朱祐在他背后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这脚正踢在王廉的膝弯处,这回他倒是干脆,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他挣扎着还想起身,朱祐压住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