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王邑、王寻一部来打颍川,他们拼死拼活的在两军阵前厮杀,完全是在给刘玄做嫁衣。
打输了,他们谁都活不了,打赢了,也只不过是进一步巩固刘玄的帝位罢了。
马武大眼珠子转了转,回过味来,说道:“主公,属下以为,次况言之有理!”
这回王霸出奇的没有和马武唱反调,他敏锐地嗅到这里面掺杂了汉军内部的权力之争,他刚刚加入汉军,不了解具体的情况,还是少说话为妙。
铫期话中的含义,刘秀又怎能不懂?可是真让莽军去打南阳,被卖掉的又岂止是刘玄一人,还有自己的大哥,还有那么多的刘氏宗亲呢。刘秀环视众人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由古至今,衰于内斗者,数不胜数,我不希望我等汉军也步其后尘!倘若南阳沦陷,只剩我部孤军在颍川,又能维持多久?一损俱
损,一亡具亡,这个道理,诸位要三思啊!”
抛弃南阳,卖掉刘玄,看似他们马上就能成为既得利益者,可是往长远了看,他们比刘玄也多活不了几天。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低下头,沉思不语。仔细想想,主公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倘若真让莽军灭掉了南阳,杀掉刘玄,莽军还能容忍他们在颍川存在吗?
见人们都不说话了,刘秀正色说道:“我部进取颍川郡城,攻占还只是其次,其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把莽军主力引入颍川。”
马武皱着眉头问道:“主公,倘若莽军主力真进入颍川了,我军又当如何应对?”
汉军进入颍川总共才两万将士,其中过半的兵力还掌握在王凤那个酒囊饭袋手里,只凭己方和王常一部的几千兵马,如何抵挡数十万的莽军?
刘秀目光深邃,幽幽说道:“能战则战,不能战就跑,把莽军拖在颍川的时间越长,南阳所做的准备越充分,我方取胜的机会也越大!”
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点头,齐声说道:“我等皆听主公安排!”
刘秀说道:“好,接下来,我军的进攻目标就是颍川郡城!”
说着话,他看向铫期,道:“次况,派出你手下的精锐斥候,混入郡城,我要详细了解目前郡城的城防情况!”
铫期拱手说道:“是!主公!”
刘秀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军走后,襄城不能置之不理,需要有稳妥之人,留守襄城。”
马武闻言,眼睛顿是一亮,他转头冲着王霸咧嘴一笑,王霸清楚地看着马武的大板牙闪着森光,他心头一动,立刻意识到不好,马武在打自己的鬼主意。
他刚要说话,马武开口道:“主公,属下以为,伯元留守襄城最合适!伯元是襄城人,对襄城的情况最了解,再没有谁比元伯留守襄城更适合的了!”
王霸闻言,鼻子都快气歪了,就说马武这个人,面恶心也恶,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他追随主公,可不是为了做个小衙吏,而是要跟随主公,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他心思转了转,接话道:“主公,属下以为,我军北上,襄城乃重中之重,襄城若失,等于我军后路被断,势必成为孤军,有全军覆没之危。故,留守襄城者,必当是一位
德高望重又骁勇善战的大将,能担此重任者,非马将军莫属!”
马武的火气,腾的一下直冲脑门,他拍案而起,手指着王霸,厉声喝问道:“王八,你什么意思?你成心和老子过不去是吧?”
王霸好整以暇地看着马武,慢悠悠地说道:“明明有能力可担重任,但却推辞不理,已有不忠之嫌!”
马武气得火冒三丈,一手握着佩剑,迈步就要往王霸那边走,一旁的铫期感觉脑仁疼,连忙把马武拉住,低声说道:“子、张!”
他边说着话,边向刘秀那边瞟。马武回头一瞧,果然,刘秀坐在那里,脸色阴沉,目光如炬,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和王霸。
要说当今谁能治得住马武,也只有刘秀了。在刘秀暗含火光的眼神下,马武吓得一缩脖,乖乖坐回到塌上,耷拉着脑袋,也不理会王霸了。
过了好一会,刘秀的脸色方缓和一些,说道:“元伯!”
王霸急忙起身,拱手施礼,说道:“属下在!”
“襄城若选县令、县尉,你心中可有合适之人选?”马武有句话说得没错,王霸是襄城人,对襄城的情况十分了解。
王霸沉吟片刻,说道:“主公,属下觉得,祭遵是合适之人选!”
“祭遵?他是何许人也?”刘秀没听过这个名字,好奇地问道。
祭遵是颖阳人氏,士族出身,家中十分富裕。年少时,饱读经书,十分有才学。祭遵这个人长得非常秀气,又是个书生,文质彬彬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有一次,颖阳的衙吏便欺负到了祭遵的头上,当时祭遵没有多说什么,可回到家后,他立刻集结了几名门客,便把那名衙吏杀了。
之后,祭遵为了躲风头,便从颖阳跑到了襄城。
到了襄城之后,李文和贾轩都很看重他,或者说祭家的钱送的很到位,祭遵在襄城这里,摇身一变,从逃犯变成了衙吏。
士族的能量,在当时是非常巨大的,普通人杀人,要被通缉,而士族子弟杀人,逃到别处,躲个两年就没事了。
祭遵到襄城,都不是躲,反而还做了官吏,由此可见,当时士族的特权有多大。
不过祭遵这个人倒的确很有能力,铁面无私,从不与李文、贾轩等人同流合污,在襄城这里也很得百姓的爱戴。在王霸看来,祭遵绝对算得上是襄城官场中的一股清流,对他的能力、人品、德行都很欣赏。现在刘秀让他推荐人才,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祭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