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赐皱着眉头说道:“蓝乡遇袭,我军屯粮被毁,现全军上下都已经知道了。”
甄阜一拳捶在面前的桌案上,咬牙切齿地说道:“柱天反贼、绿林反贼,胆大包天,竟敢偷袭蓝乡,我与反贼,势不两立!”
梁丘赐暗叹口气,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说道:“甄大人,粮草被毁,我军将士,士气大跌,军心动荡,当务之急,不是急于报复,而是赶紧撤兵!”
“撤兵?”听闻这话,甄阜的眉毛都竖立起来。
己方十万大军,倘若被区区几万人的反军吓退,别说自己的颜面全部被丢光,过后也没法去向朝廷解释,没法向陛下交代。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此战,我断然不会撤兵!等过了正月初三,我便挥师,直取棘阳!”
梁丘赐连连摇头,说道:“难道现在甄大人还看不清楚我军的局面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粮草被毁,将士们已然无心作战……”
甄阜不耐烦地挥手说道:“梁大人切莫再动摇军心!如果梁大人被反军吓破了胆,你大可以率军回撤宛城,但要我撤兵,那绝不可能!”
看得出来,甄阜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打这一仗,梁丘赐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
甄阜说得好听,让自己率军回撤,他留下继续作战,但这可能吗?
全军的主帅没有撤兵,自己这个副帅先撤兵了,这是临阵脱逃之举,过后甄阜一个弹劾递上去,自己的脑袋就没了。他低垂下眼帘,深吸了两口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道:“甄大人,现我军士气大跌,军心动荡,而柱天、绿林,必是士气大涨,此消彼长,已于我军十分不利,且柱
天、绿林的兵力并不少,接近五万之众,这一仗,我军已难有胜算。”
倘若拖得时间久了,别说没有胜算,都有全军覆没之危!后面的这一句话,梁丘赐没有说出口。甄阜嗤之以鼻,冷笑出声,反问道:“难道梁大人没和柱天、绿林打过仗吗?能与我军拼个势均力敌的,只有柱天反军,可柱天反军的兵力才五千,根本不足为惧,至于兵
多将广的绿林反军,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虾兵蟹将,根本不值一提,梁大人一再涨反军之威风,灭我军将士之锐气,究竟意欲何为啊?”
说到最后,甄阜斜眼睨着梁丘赐,语气也越发的阴阳怪气。
梁丘赐和甄阜共事那么久了,对他这个人哪能不了解?
此时一看他的表情,一听他的语气,心里便已然明了,甄阜这是开始向自己头上泼脏水,等着日后弹劾自己呢。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言,向甄阜拱手说道:“甄大人,在下告退!”
“哼!”甄阜冷哼一声,说道:“率军打仗,就要有必胜之决心!贪生怕死,畏手畏脚,还领什么兵,打的哪门子的仗?”
蓝乡遇袭,让甄阜别了一肚子的火气,正发泄不出去呢,正好梁丘赐来了,他没发泄完的火气倒是都落到了梁丘赐的头上。
梁丘赐头也没回,大步流星地走出中军帐。离开甄阜的大营,回到自己的营地。他回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令人赶快到黄淳水上去搭桥。
甄阜天真幼稚,想效仿项羽,搞破釜沉舟那一套,就让他自己去搞吧,己方这两万将士,没必要跟着他一起送死。
此时梁丘赐想搭好桥,给自己麾下的这两万将士留一条退路,可惜太晚了。
得知刘秀偷袭蓝乡大获成功的消息,柱天军和绿林军连夜在棘阳城内搭建好一座祭台。
等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柱天军主帅刘縯、新市军主帅王匡、平林军主帅陈牧、下江军主帅王常,齐齐登上祭台,于己方数万将士的面前,在祭台上歃血为盟。
柱天军的旗帜、绿林军的旗帜,统统作废,双方统一更换成汉旗,柱天军的名号、绿林军的名号也统统作废,统一称之为汉军。
祭台上,刘縯、王匡、陈牧、王常划破手指,将血滴入四只酒碗内,而后四人各自拿起酒碗,先敬天,再敬地,后敬高祖刘邦,然后四人将碗中的血酒一饮而尽。
刘縯将手中的空碗高高举起,大声喊喝道:“继高祖之大业,救万民于水火!诛杀莽贼!共匡汉室!”
说完话,他把手中酒碗狠狠摔在地上。
王匡、陈牧、王常以纷纷摔碎酒碗,异口同声道:“继高祖之大业,救万民于水火!诛杀莽贼!共匡汉室!”
再看祭台之下,无论是柱天军,还是绿林军,无不是群情激动,热血沸腾。
人们哗啦啦的纷纷屈膝跪地,齐声高呼道:“继高祖之大业!救万民于水火!诛杀莽贼!共匡汉室!”
“共匡汉室!”“共匡汉室——”
刘縯抽出肋下佩剑,剑指西方,大声说道:“今日一战,事关生死,我汉军弟兄,要么痛饮敌血,要么九泉再见!”
“杀!杀!杀——”刘秀说蓝乡是此战的节点,一点也没错。偷袭蓝乡成功,让莽军陷入慌乱,反观汉军这边,士气大涨,气势如虹,一扫连日来的萎靡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