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縯脸上还是乐呵呵的,但心里却极不痛快。
他的弟弟,表现不好,他可以训斥,但还容不得别人来说三道四。
何况,刘涌现在就是在鸡蛋里挑骨头,说白了,是在故意针对阿秀,报阿秀严惩他儿子刘谨之仇。
没等刘縯说话,邓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刘涌脸色一沉,不满地看着邓晨,问道:“伟卿何故发笑?”
邓晨说道:“我在笑刘先生不明是非,不分轻重。”
刘涌眉头皱成个疙瘩,质问道:“伟卿何出此言?”
邓晨没有理他,他先是看向刘稷,问道:“承昱将军,襄乡之战打完,你部还剩多少弟兄?”
刘稷微微蹙眉,说道:“不到两百弟兄。”
邓晨点点头,又看向刘秀,问道:“文叔将军,邓县之战打完,你部又剩下多少弟兄。”
刘秀淡笑着说道:“不到两千。”
他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明白邓晨的意思了。
刘稷打仗,兵是越打越少,由原本的三百弟兄变成不足两百人,而刘秀打仗,兵是越打越多,由原本的三百弟兄,一下子翻了好几倍,变成接近两千人。
两人之能力,高低立判。
刘涌不服气地说道:“邓县守军,意志不坚,全城倒戈,并不能显示出文叔才能过人!”
邓晨笑道:“邓县早不投降,晚不投降,为何偏偏赶在文叔将军到了邓县之后才投降?如果刘先生认定邓县早有降意,当初为何你不率军前去接收?”
他一番话,把刘涌堵得哑口无言,支吾了半晌也没说出话来。邓晨继续说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
言下之意,刘秀采用的是上策,而刘稷采用的是下策,也正因为这样,刘秀的兵才会越打越多,刘稷兵则是越打越少。
听了邓晨的这番分析,在场众人频频在点,皆认为邓晨分析的有道理。
刘稷眉头紧锁,脸色越发的阴沉,憋了半晌,他腾的一下站起身形,向刘縯躬身施礼,说道:“大将军升任我为偏将军,我受之有愧,还请大将军收回成命!”
他虽然脾气爆裂,但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的确,他打下襄乡的用时比刘秀拿下邓县的用时要少,但同样的,刘秀拿下邓县,未损一兵一卒,而且还全盘接收了邓县的县兵和衙役,而自己这边则付出了一百多弟兄
的伤亡,两者相比,他拿下襄乡的损失确实比刘秀拿下邓县的损失大得多。
想通了这一点,他对刘秀反而生出几分敬佩之情,而且也觉得自己被升为偏将军,受之有愧。
刘縯眨眨眼睛,仰面而笑,向刘稷摆摆手,说道:“有功者赏,有过者罚!阿稷打下襄乡,的确是立下大功,升任阿稷为偏将军,我想也没人会反对吧?”
在场众人皆一同点头,包括邓晨在内。
刘稷拿下襄乡,的确没有刘秀拿下邓县那么漂亮,但这并不代表刘稷的能力有问题,只是因为刘秀太过优秀,换成旁人,恐怕还远不如刘稷呢!
刘縯一笑,对刘稷说道:“阿稷,坐下吧,以后你就是我柱天都部的偏将军了,望你能再接再厉,再立奇功!”刘稷向刘縯再次深施一礼,说道:“谢大将军!”他回到自己的坐席,拿起酒杯,主动走到刘秀近前,说道:“阿秀,以前稷哥多有得罪,这杯酒,算是稷哥向你请罪了!”
说着话,他一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刘秀拿着酒杯,站起身形,也同样将杯中酒饮尽,向刘稷笑道:“稷哥言重了,都是自家兄弟,又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稷哥之勇,阿秀也深感敬佩,以后若有机会能与稷
哥一同出征,驰骋沙场,是阿秀之福!”对刘稷这个人,刘秀从来都没有讨厌过。刘稷脾气暴躁,刚愎自用,心胸也不大,而且还是个大嘴巴,口无遮拦,缺点是有很多,但他的优点也同样突出,本质不坏,不
藏心眼,且重情重义,武力出众,勇冠三军,而且他是真的和大哥一条心,无论于公于私,刘秀都很敬重刘稷。
听闻刘秀这番话,刘稷喜笑颜开,拍了拍刘秀的肩膀,笑道:“你小子,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刘秀被刘稷拍得直咧嘴,感觉自己的半边肩膀都是又痛又涨,如果不是太了解刘稷的为人了,他恐怕都得怀疑刘稷是纯心报复自己呢!
刘稷大咧咧地拿起刘秀桌上的酒壶,给他二人各倒了一碗酒,说道:“来,阿秀,你我兄弟,再干一杯!”
“干!”
刘秀和刘稷撞了下杯子,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刘稷这个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若是不喜欢谁,立刻就会表现在脸上,口中也说不出什么好话,而他要是喜欢谁,也会立刻表现出来,与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对于自己的喜恶,他从不会藏着掖着,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为他日后酿成了大祸,而且还牵连了许多人,其波及之广,影响之深远,甚至都改变了历史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