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诏的内容是,令梁丘赐率领南阳郡军主力,前往南阳郡的北部鲁阳驻扎。
在书房中,看罢这份王莽的密诏,甄阜和梁丘赐都是一脸的茫然,满脑子的莫名其妙,现在宛城的李通和李轶已经反了,舂陵的刘氏兄弟很可能也反了,己方不去围剿反叛,跑去北面的鲁阳做什么?
甄阜清了清喉咙,满脸赔笑地说道:“费大人,陛下……陛下的这封密诏是不是写错了?”
费兴老脸一沉,目光冰冷地看向甄阜。费兴这个人,是典型的铁面无私,六亲不认,无论哪个大臣犯了错误,只要被他知道,他肯定会在朝堂上进行弹劾。
李守在京城的人缘不错,但关键时刻,给予李守最致命一击的,就是这位费兴。
甄阜深知费兴的为人,当费兴的眼神扫向他时,他身子一哆嗦,躬身说道:“费大人,李通、李轶已经在宛城反了,此事很可能还涉及到舂陵的刘縯、刘秀兄弟……”
不等他把话说完,费兴打断道:“反贼有几人?”
“呃……回大人,李通、李轶有部下百余人,刘縯、刘秀有部下,两三百人。”甄阜小心翼翼地回道。
在费兴面前,他不敢扯谎。李通、李轶的确是带着一百来人跑的,而舂陵刘縯的手下,在平定绿林军时‘折损’了不少,现在也就两百来人。
费兴瞥了甄阜一眼,冷笑说道:“所以,你南阳的反贼,满打满算还不到五百人!”
甄阜吞了口唾沫,躬身说道:“是的,费大人。”
“甄大人知不知道,北方的反贼有多少人?”
“这……下官不知!”
“北方的赤眉,已近十万之众!”
甄阜和梁丘赐脸色同是一变。后者连忙说道:“太师和廉将军不是已统帅十万大军去剿灭赤眉反贼了吗?”
费兴看看甄阜,再看看梁丘赐,忍不住轻叹口气,说道:“败了!”
“啊?”甄阜和梁丘赐瞠目结舌地看着费兴。
费兴一字一顿地说道:“廉将军战死,太师负伤,十万大军,几乎伤亡殆尽。”
甄阜、梁丘赐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异口同声地惊问道:“廉……廉将军战死了?”
那可是廉丹啊,一代名将,久经沙场,骁勇善战,他竟然死在赤眉军的手里了?别说甄阜和梁丘赐很难相信,费兴乃至王莽、整个朝廷,都很难相信这个结局,由王匡和廉丹率领的十万京师军,竟然没打过才几万人的赤眉军,最终廉丹战死,王匡负伤而逃,十万大军,几近全军覆没
,这场仗究竟是怎么打的,没人能想得明白。总之此战过后,赤眉军名声大噪,在极短的时间里,兵力就扩充到近十万之众,势力已然蔓延到青州、徐州、兖州、豫州,在这样的局面下,荆州就显得至关重要,而作为荆州第一大郡的南阳郡,又是重
中之重。看着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来神的二人,费兴苦笑,深吸口气,说道:“不然你们以为陛下为何要将南阳郡军囤积在鲁阳?就是担心赤眉反贼会乘胜西进,攻洛阳,取长安,目前朝廷的主力大军都在西北边
疆,抽调回来需要时间,故陛下现在只能集结各州郡县的兵力,以牵制赤眉军!”
原来如此!甄阜和梁丘赐还真没想到,北方的战事已经严峻到这种地步,连京城都受到赤眉军的直接威胁。
在南阳郡这里,并没有赤眉军的势力,有的只是绿林军,而且还不成气候,在郡军面前,绿林军往往是不堪一击,一击即溃。
甄阜和梁丘赐根本就没把反军看在眼里,只是觉得自己的管辖之地出现了反军,会影响自己的政绩,从而影响自己的仕途。
“京城岌岌可危,梁大人,按照陛下的密诏行事吧!至于你南阳郡的反军,只乌合之众而已,并不足为虑。”身在京城的费兴,他所能感受到的最直接的威胁,就是赤眉军,于他而言,普天之下再没有比赤眉军更大的威胁了,当务之急,就是集结一切兵力,阻击赤眉军的西进,保住京城,等到镇守边疆的主力京
师军回朝,再重整旗鼓,将赤眉军一举歼灭。
费兴预料不到的是,他带来的这封密诏,为刘縯、刘秀在舂陵的起事,争取到了难得的时间。
如果梁丘赐和南阳郡军的主力没有被调走,刘縯、刘秀的起事能不能成功,还真不好说呢!
历史没有如果。
因为李守而引起的东窗事发,使得刘縯、刘秀只能被迫的仓促起事,但他们的起事,又恰恰赶上的赤眉军在北方的连战连捷。
赤眉军对新莽朝廷的巨大威胁,又为刘縯、刘秀的揭竿而起创造了足够大的生存空间。可以说刘縯、刘秀很幸运,但世界上幸运的人有很多,而成功的人却很少,因为能把握住幸运的人,往往都是有准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