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显得十分惶恐,他急忙上前一步,扶起段达,道:“陈王,我不过一介商人,哪里受的陈王大礼!这岂不是折煞我也!”
马周说话之间,显得有些卑微,段达不由笑了,这果然是一个商人。他摆摆手,道:“马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王请!”马周说道,让开一条路。
段达不疑有他,迈步走了进去,马周吩咐了几句之后,留下心腹卖粮,追上了段达。“不知陈王驾到,马周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马周故意落下段达一步,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段达摆摆手,道:“马先生,你太多礼了。我段达只是一个粗人,无需多礼。”
“陈王说笑了。谁不知道在这大郑朝廷,陈王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马周适当地捧了段达一句。
“呵呵,马先生,陛下之下,还有太子,我何德何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段达笑着纠正,脸上却带着一丝得意。实际上,段达也非常瞧不起太子王玄应,认为他不过是一个毫无本事的官二代而已。
“陈王若不嫌弃,还望陈王赏脸,去寒舍一叙,以多谢今日相助之情!”马周又道,显然,他对段达有着巴结之心。
段达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却摇摇头,道:“马先生,多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找先生,是有事相托!”
“能为陈王做事,这是我的荣幸!”马周笑了笑,拱拱手,道:“不知道陈王有什么事情?”
段达没有急着说话,他沉默了半响,这才道:“诚如马先生所言,洛阳缺乏粮食,如今官府的存粮,不足三十万石!”段达在这里,故意说了一个谎话,即使有求于马周,他也知道,不可能将实情告诉马周,凡事留一手,这是段达的信条,当初他就是如此,才能在洛阳变幻的局势中,生存到至今,成为大郑朝廷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官府的存粮,竟然不足三十万石?”马周吃了一惊。一个国家,最为重要的物资,便是粮食,贮存了充足的粮食,才能在受灾又或是发生战争的时候,有充足的粮食应对。可是,洛阳朝廷只有三十万石,这让马周觉得不可思议。
“唉,前番大河上下,遭受水灾,饥民无数,我主仁慈,不惜动用官府存粮,救济百姓。也正是因为如此,官府的存粮这才锐减到了三十万石。”段达摇头,一副悲悯苍生的模样。
“陛下,果然是仁慈之主!”马周赞叹道。
“实不相瞒,我这一次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想要与马先生做一场买卖!”段达知道马周是一名商人,而商人最为重利,所以,他将“买卖”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希望这两字,能吸引马周的注意力。
果然,马周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充满了贪婪之色,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马周拱拱手,声音显得十分开心,道:“陈王,愿闻其详!”
“陛下想要向你大规模地买粮,而且价格绝对不会亏待你!”段达笑了笑。
“大规模买粮?不知道陛下需要多少粮食。五万石?还是十万石?”马周小心翼翼地试探。
段达的一颗心顿时猛烈地跳了起来,这个马周,好大的口气,一开口就问五万石,十万石,这证明此人有足够的能耐,而且,十万石绝对不是他的底线。段达不答反问:“马先生能弄到多少粮食呢?”
“这就要看陛下想要多少粮食,给多少的价格了!”马周同样不露声色,将皮球踢给了段达。
双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而马周的不松口,让段达更加确定,此人是一个商人。他眼皮轻轻挑起,笑道:“马先生,你能弄到五万石的粮食?”说着,段达摇摇头,有些不肯相信,“据我所知,伪唐已经没有了粮食,而逆隋对粮食控制一向十分严格,不要说十万石,就算是五万石粮食也是不小的数目啊!”
“陈王,这是在怀疑我的能耐?”马周笑了笑,他左右看了一眼,似乎在提防什么,见四周无人,马周这才放下心来,低声道:“实不相瞒,马周自然有马周的渠道。我马家在江东经营数年,囤积了大量的粮食。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大郑无论需要十万石,还是二十万石,我都能够凑集到。”
“这一点,我丝毫不怀疑。”段达也笑了,但语气丝毫不松:“虽然马先生能够很轻松地凑集到二十万粮食,但是还是那句话,如何才能运输到洛阳?”
“哈哈!”马周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足足有半刻,马周这才停住了笑声,道:“我说陈王在担忧什么,原来是这个问题。”顿了一顿,马周放低了声音,道:“这一次我能将三万石粮食运送洛阳,那下次就能将十万石粮食带来。只不过,你也知道,十万石粮食不是小数目,我只能分批带来。”
段达默默点头,这一点他十分清楚,如果运输的队伍过于庞大,必然会引起逆隋的注意。
“陈王,实不相瞒,我虽然是一介商人,但我的妻子,却出身于名门。她的兄长,掌握着大权,所以,我才能顺利地将粮食运送到洛阳来!”马周显得很自信。而这话,让段达明白马周所说的那位掌握着大权的,便是卢祖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