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通看着他,问道:“承范,何事如此惊慌?”
李道宗好半响才回过神来,道:“堂叔,流民不知道怎么跑了出来,正朝着这里杀过来!”
李神通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没有想明白,就听见了嘈杂的脚步声。这里是他的临时府衙,监牢就在府衙内,而大军却驻扎在萧关北边的大营内,临时府邸的士兵并不多,也就四十多人,这也就意味着,在短时间之内,李神通是无法调集士兵对这群流民进行围剿的。
李神通不由变了脸色,这群流民怎么出来的?
李道玄反应很快,他急忙道:“堂叔,快走!”
李神通闻言回过神来,他凝目瞧去,流民从南边杀了过来,他急忙迈步朝着北方跑去,两个侄儿急忙跟上,但流民已经冲杀而来,他们手中大多举着棍棒,有一部分手中拿着横刀,气势汹汹的杀来。
“堂叔,快走!”李道宗大喊道,他头还是有些晕。踉踉跄跄跑了几步,一步滑到在地上。
李道玄急忙伸出手去拉住他,李道宗站了起来,两人继续跟在李神通身后狂奔。此时,整个府邸的唐军已经被数百流民吓坏了,面对人数占据优势的流民,没有人敢挡住他们,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唐兵们也在纷纷逃窜。
流民们四处砍杀,尤其几名死囚,看到李神通、李道宗、李道玄三叔侄的衣着异于常人,特别卖命的追杀而来。
李神通此时根本顾不得了,如果他被流民抓住,这张老脸让那里搁?他甩开了两条腿拼命地跑,连两个侄儿都顾不得了。两个侄儿也在狂奔,李道玄还好一些,可是李道宗的脚步越加的踉跄了。
突然,李道宗脚步一滑,又摔倒在地上,死囚们看见,挥舞着手中的横刀,拼了老命的追来,李道宗的脸都被吓白了,他是人,也怕死啊他今年才十七岁,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啊!
他心中焦急万分,两条腿蹬啊蹬的,想要站起来,但越是焦急他就越发站不起来,两条腿徒劳地在地面上滑动着,李道玄大急,他伸出手,想要拉住从弟,可是从弟已经慌乱,他的的手四处乱晃,根本抓不住。
而这时,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了,一马当先的死囚大声喝着,手中举着闪亮的横刀已经冲了过来。
“哥,你走!”李道宗大声的喊道,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
“不,我不走,快抓住我,我们一起走!”李道玄大声的喊道。
“快走,快走!”李道宗喊道,这时,身后死囚的叫喊声已经近在耳边了。
李道玄叹息一声,看到气势汹汹的死囚杀来,无奈之下,他急忙扭头就走,刚跑了十来步,就听见了李道宗的惨叫声,回头一看,从弟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身上至少中了七八刀,眼看是活不成了。
“承范!”李道玄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眼中流出了泪水。
死囚们听到他的喊声,再度杀来,李道玄脸色一白,当下不敢耽搁,再度跑了出去。死囚流民蜂拥杀出,将尚未断气的李道宗活活踩死,头颅被踩烂,滚到了一边,两只眼睛圆睁着。
李神通跑的比较快,他跑出府邸,恰好侧门外的一颗树上拴着一匹白马,他急忙割断了绳子,跨上了白马,朝着军营奔去。
一旁,一个正蹲在草丛里解决肚中问题的男子听到声音,赶紧系上了腰带,跑出来,喝道:“我的马,我的马!”
他话音刚落,李道玄跑了过来,将他撞倒在地。
男子觉得倒霉透了,先是白马被人偷了,现在又被人撞了,他站起身来正要大骂,但李道玄却仿佛在腿上安了风火轮,迅速消失在视野里。
“直娘贼!”男子刚刚骂出声,大门里传来了噪杂的声音,紧接着,拿着横刀和棍棒的人冲了出来,男子吓得一哆嗦,急忙窜向一旁,藏在了草丛里,但那些暴徒显然对他没有兴趣,依旧朝着李道玄追杀而去。
此时,在一间客栈里,方德正在默默地看着南方的大火,由于没有人扑救,这场大火越来越旺,而他也接到了消息,李神通的临时府邸发生了暴乱。他很是悠闲地点了几个小菜,慢慢地吃着。
他的下一步计划,便是要赶往长安,如何制造长安的混乱,继续拖延李唐的脚步?此时的他,心中还没有把握,而他更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阴谋正在展开。
萧关的混乱直到黄昏时分才基本结束,李神通逃回大营,迅速调集了兵马,将数百流民全部杀死,随后,李神通一不做二不休,将其他的老弱妇孺全部杀死,千余流民一个不剩。
办完这些事情,又派人将城南的大火给扑灭了,李神通这才略略放心了心,这次出兵,可谓磨难多多,李道宗被乱民杀死,萧关一片混乱。不幸中的万幸是粮草依然安然无恙,李神通的心腹在混乱的情况下,依旧坚守粮仓,保障了粮食的安全。
“唉!”李神通深深的叹息一声,他迅速写了一篇奏折,将此事告诉唐皇,毕竟萧关出了这种事,根本瞒不住,而且李道宗是李氏族人,如今官封略阳郡公,他的死,李神通是要负责的。
通报消息的传令兵即刻启程,此时,方德已经得到了消息,但他没有刺杀传令兵,而是放任传令兵赶往长安。随后,趁着天色,方德假扮成出城掩埋流民尸体的唐兵,混出了萧关,朝着长安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