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大当家!”
孙茂轻车熟路回来,沿途大声喊着。
正坐在地面给孩童们讲着故事的魁挺男人直起身子,看向火急火燎的孙茂,眉头微皱:“何事如此惊慌?”
孙茂跑至男人面前,杵着膝盖喘上几口大气,随后才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大当家,二当家巡山的时候,撞上票大买卖,人手不够,特叫我来请您带着寨中所有兄弟,前去援助,还说这票要是成了,咱们三两年都不愁吃穿。”
“对方有多少人,是郡内的大户吗?”男人出声询问,想要摸清底细。
平日里只要不跑到郡城县地里去抢劫,或是主动挑衅官府权威,朝廷对他们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浪费钱财兵力来征剿他们。
故而当山贼也是颇有讲究,想要日子过得长远,天底下有两种人不能得罪,一是官府朝廷,二是像严、张那样的庞大世家,他们间接地统治着州内郡县,得罪了他们,有时甚至比得罪官府还要严重。
当然,如果聚集的是群亡命之徒,那不管是官府朝廷,还是世家门阀,对他们而言,都是一样的待宰羔羊。
很显然,通过男人的问话,盘踞在通天岭内的山贼们,都非亡命之徒,只是简单的想以抢掠维持生计。
“对方大概有五六十骑,护卫两架大马车,至于是哪家的大户,这个倒是没有注意。”孙茂如实回禀起来。
男人稍作思虑,便决定走上一遭,若来的是行旅商队或者普通大户,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白白错过。
“白兔叔,你又要带着大伙去搬东西了吗?”
“是不是又能给我们带些甜糖回来?”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我也想像你一样,穿威风凛凛的盔甲,当天下无敌的将军。”
“……”
听故事的孩童们如闹山麻雀般,叽叽喳喳的闹说个不停。
偌大的山寨中,只有这位大当家,有着一身完整的甲衣军胄,孩子们也格外喜欢他,称呼他为‘白兔将军’。
“将军”两个字,在阔首男人听来,不免有些唏嘘感慨。他自小习武,也想过报效家国朝廷,然则出身低贱,根本无路可选。后来入了蛾贼,成为一方小帅,大贤良师死后,黄巾军崩离,他唯有带着流难百姓妇孺,在山沟里求个僻静生存。
小男孩抱着头盔,喊了声‘白兔叔’,男人便弯下腰去。
听到这声‘白兔叔’,孙茂在一旁忍俊不禁,但随后被男人瞪了一眼,他很识相的选择了噤声。
这也不怪孙茂,堂堂高膛阔首的七尺男儿,能有这样的名字,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给男人正正矩矩的戴好缨盔,小男孩有模有样的行了个军人礼仪。
寨中四百山贼集结完毕,朝着二当家张青牛所在的位置赶赴。
临走之前,男人像以往一样,照例吩咐着:“如果天黑之前,我们没能回来,大伙儿就往别处逃命去吧。”
话里的潜台词大家都明白,回不来,那就只能是死。
“白兔叔,你肯定会像故事里的将军一样,凯旋而归!”小男孩咬着嘴唇,响亮的大声说着。
男人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笑了笑,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