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绝非偶然。
除了今夜恰巧入城的波才,还能有谁。没想到好心收留于他,到头来居然是个白眼狼,恩将仇报,狼心狗肺。
韩忠气愤得双目喷火,而此时又有士卒飞速来报,说汉军发动了夜袭。
果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韩忠迫使自己先镇定下来,问向士卒:“来了有多少人马?”
士卒想了想,语气显得有些急切:“禀将军,天黑看不清汉军人数,只能听得鼓声大躁。黑暗之中,好似有源源不断的汉军,往我们这里涌来。”
“走,随我迎敌!”
情形尚未明朗,韩忠决定先去城头压阵,再作对敌之策。
张曼成死了,他就要为手下这些弟兄的性命,负起责任。
快步出了府门,韩忠走至半道,却望见无数黄巾军往南边城门溃逃。
“怎么回事!”他拽住一名逃跑士卒,厉声喝问。
那士卒显然认得韩忠,立在原地,沮丧无比的回答着:“汉军说神上使将军已死,又有奸贼趁机偷开了城门。弟兄们迟迟不见将军身影,汉军造谣说将军您已经丢下我们率先逃命,导致军心涣散,各自弃城而逃。”
可恶!
闻言的韩忠狠狠一拳砸在路旁的房屋墙面,愤恨而又不甘。
城内救火的士卒也扔掉手中家伙,忙着逃命,任由大火腾空。
火光将韩忠的脸映得通红发烫,身旁的亲卫问他:“将军,咱们怎么办?”
你问我,我又该问谁?
韩忠面容愁苦,拍着发胀的额头,抓挠起头发,看着一拨又一波的士卒从他面前跑过。现在就算想破釜沉舟,同官军拼个鱼死网破,也没有士卒愿意停下来听他指挥。
短短几个时辰里,发生太多变故,韩忠长长叹了口气,自知局面无法挽回,怅然万分:“逃吧,都逃吧。”
逃离堵阳,就只能回宛城了。
在黄巾军弃城逃离之时,朱儁下令果断出击,手下立功心切的将军们,个个催马狂冲,遇人就杀,不管妇孺老幼,皆杀来充作军功。
此番战役过后,整个堵阳城内,除了官军,竟再无一个活口。
孙坚站在城门,右手提着张曼成的脑袋。
他在打开城门之后,又折返了府邸一次,用刀将张曼成的头颅割下,用来献于右中郎将。
朱儁见状,果然大喜无比,连夸孙坚勇猛,当记首功。
城内平定之后,朱儁才缓缓入城。
吕布跟随其后,此番攻城作战,他同手下骑卒并未参与。
一来是这些将军们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叨叨多次,说吕布功勋足够,别再来分这点汤喝;二来是蛾贼叛乱不假,但其内部良莠不齐,大多数终究是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不到万不得已,吕布也不想对他们举起屠刀。
然则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于这些将军而言,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无辜之人。
马蹄踏在街道,燃烧的房屋,映入眼帘的死尸,在火光下渐渐干涸的血迹……
唯独没有活人的声音,犹如森罗阎殿的城内,弥散着一股令人心慌的寂静。